完成這一切對他來說已經耗盡精力，隻能無力地趴在地上，等待自己的精神識海完全枯竭，然後幹裂，最終破碎。

臨死前他心中隻有無盡的憤怒與不甘。

憑什麼？

一個垃圾星上沒名沒姓的小女孩能夠覺醒這樣強大的精神力，都沒露出拟态本體就能對抗自己改裝後的精神力拟态？

憑什麼自己作為帝國頂尖家族的血脈，隻能覺醒最無用的白兔拟态？

最後一點淺綠色的精神力在識海中忽明忽滅，做着最後無用的抵抗。

衛旬忽然生出一絲後悔，要是自己當初沒有選擇精神力拟态實驗，而是不斷強化白兔，如今遇到黑氣，代表治愈與重生的精神力是否能有一戰之力？

思緒不斷，衛旬卻已然閉上雙眼。

與此同時，玻璃破裂的“咔嚓”聲傳來。沈青擡頭望去，先前的玻璃培養艙外表裂紋不斷加深，渾濁的黃色營養液奔流而出彙在地上，很快積了一層水。

那些培養艙裡的生物并沒有随之流出，從兔子開始，到狼，到虎，最後是巨蟲和人類。所有實驗體在同一瞬間睜開眼，鮮紅的眼珠全部轉向沈青和83号的方向。

沈青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男孩：“你說這些實驗體裡都有你的同伴，那他們還能認出你，放我們離開嗎？”

男孩僵硬地搖了搖頭，顯然也沒能預料到如今的情況，苦笑着回答：“我想，大概是不能的。”

沈青點點頭，“我明白了。”

她再次分出一堵精神力圍牆護住男孩，同時将自己精神力附着的鐵棍丢給他。

“要是有東西靠近，你就用力打下去。這根鐵棍已經被我精神力強化過，應該還能抗幾個回合。”

“那你呢？”男孩問道。

沈青背過身去，徒手拆下實驗台的金屬欄杆，氣勢瞬間暴漲，“我當然是戰鬥到最後一刻。”

精神力附上金屬欄杆，她微微屈腿，迎上撲來的紅眼實驗體。

“滴答——”

“滴答——”

鮮血彙聚成小溪，沿着鋪滿傳輸管道的地面向外流去，沈青全身仿佛浸泡在鮮血裡，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即使用了精神呼吸法，對抗這樣多的實驗體對她來說也有些勉強，在多方圍攻下她的精神火焰都被擋的一幹二淨，千奇百怪的攻擊方式讓她應接不暇。

轉頭看眼83号，他也不再環抱着膝蓋發抖，而是如她所想的那樣拿起鐵棍，對着攻擊者狠狠敲下。他細弱的手臂也許是第一次進行這樣劇烈的運動，幾次用力後就軟軟垂下，但神色卻比之前堅定了不少。

精神稍微放松了一點，沈青才感知到自己的疲憊。她的雙腿微微發抖，手臂也感覺到陣陣酸痛，這是肌肉使用過度的象征。

精神識海一遍要維持對83号的保護，一邊要不斷補充戰鬥消耗的精神力，一單沒跟上，沈青疲勞已久的肌肉就會支撐不住。

還有最後一隻巨蟲，但她的精神識海已經分不出多餘的精神力了，巨蟲前肢與她手中兩根金屬欄杆對抗着，口器張開，吐出一道腥風。

沈青感覺已經到達了極限，她的精神識海再次近于幹涸。

但她并沒有害怕。正如每次訓練一樣，隻有到達極限才能有突破的機會。

她重新運轉精神力，雙臂發力推開巨蟲前肢，再用力将欄杆插入巨蟲腹部，流出淡綠色的血液。

巨蟲被劇痛激得發了狂，六足瘋狂揮動，狠狠紮進沈青肩膀，她發出一聲隐忍的悶哼，鮮血更激出了蟲類的嗜血本能，口器就要朝沈青腦袋攻去。

83号似乎感覺到了不對，轉向沈青的方向，一縷黑氣潛入巨蟲腦中。

巨蟲的動作短暫停滞了幾秒，沈青找準時機拔出欄杆，附上最後的精神力，為欄杆鍍上一層金紅的光。

她用力朝巨蟲頭部擲去，巨大的力量将巨蟲直接釘在牆上，綠色的蟲血順着牆壁流淌而下。

此時的沈青也已經精疲力竭，她終于可以放松緊繃的精神，坐在地上短暫休息。

“啪啪啪——”

掌聲響起，從研究室外走進一個悠閑的身影。

“沒想到我來的晚了些，反而看到了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