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的沈之默不是沈之默,而是柳修昱,陳國宰相的庶長子。
嫡母僅有一個女兒,視他和母親為眼中釘,而母親本人,因為心愛之人的慘死,對他更是又愛又恨。
母親把所有人看作敵人,在心裡泣血的掙紮,她笑着與宰相相處,做足了解語花,可柳修昱不明白,明明母親笑的那麼假,宰相為何卻毫無察覺,還十分自得。
私下裡,母親從不讓他叫那個人為爹,她戰戰兢兢,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邊念叨,他是天皇貴子,絕不可以成為他爹那樣的人,不然,她便不要他了。
後來,嫡姐出嫁了,嫡母和母親的争鬥也越發沒有避諱,他也厭倦了,所以,小小的他偷跑去參軍了。而就是這個決定,改變了他的一生。
他真的是天皇貴子,他成為了天下一統的帝王君主,但終其一生,或許是因為母親的悲慘,爹爹貪戀美色的下場,他從未愛過一人。身為帝王,若是給不了一個人一生一世,何必動心動情?
第二世的沈之默同樣不是沈之默,連柳修昱也不是,他成了啞奴。
四歲前的記憶太過久遠了,所以,對于此生的啞奴而言,他終其一生渴求的,不過是一頓飽飽的的飯食罷了,可惜,他連做奴隸都沒有用,就這麼被舍棄,活活餓死在滿天飛雪裡。
好歹,有那一層薄雪,作為最後的棺椁。為這個三世好人,留一絲上蒼垂憐。
第三世的沈之默,是雲深深的沈之默。
他第一次見她,她拿着肉串,高高在上俯視着他,而他四肢着地,趴在地上,渴望着那串鹿肉。
她身邊的護衛們,眼中甚至輕蔑都沒有,那種情緒,是用來看人的,而他,不算人。
但她不一樣,眸光淡淡,看着他,卻又帶着一絲極淺淡的溫柔,還很認真,她說:要吃肉,便要伸手。
他不敢,其實他不是真的狗,他很聰明,他知道伸手的意思,但他不敢。對于人來說,那是越界的。
可是這個人太霸道了,不伸手便扔了肉,還打他,他隻能照她說的做,可她随即就溫柔的将肉放在他掌心,那一刻,他甚至第一次,知道了原來狗也會有悲傷地時候。
她給了他擁抱,為他擦幹頭發,讓他吃的飽飽的,教他寫字念書習武,讓他像人一樣生活,給了他獨屬的名字。
遇見雲深深,沈之默才成了人。
他所有的迫切和渴望,願景和希冀,通通成了這個人。
。。。婚後。。。
自從當年打敗周國,深深大發神威之後,她的身子就一直有恙。沈之默為此遍請天下名醫,親自請教,如何調養女子身體,到最後,他竟是俨然一個名醫高徒了。
生了姬悅雲,沈之默高興的好幾天睡不着,醒過來就念叨他的閨女,深深心有不滿,卻也不表現出來。轉頭把姬悅雲帶到自己宮裡親自喂養,連孩子他爹都沒給過幾眼正眼瞧的。
沈之默這下不念叨閨女寶貝了,深深身體不好,親自照顧孩子,時間精力花費的都不少,這萬一病了可如何是好?更何況,自從有了女兒,她可是再不像從前那般關心他了。
這日下午,沈之默處理完了一堆國事,将折子一推,手下意識的去撈禦書案邊上的湯盅,得,一撈一個空。
身邊伺候的大總管趙全武将腦袋埋得深深的,就怕見了皇帝的窘态。
往日深深每日都會做一盅湯,以用做皇帝的飯前點心,國事處理累了填填肚子,用深深的話來說,那就是下午茶。就連深深懷孕時都沒有斷過的,也就是生了姬悅雲之後,月子裡斷了,可是前些日子又恢複了湯食,偏生這幾日又沒了,也不知皇上是怎麼惹着了皇後娘娘的。
沈之默故作淡然的收回手,臉上高深莫測沒什麼表情,起身理了理衣袖,
“趙全武,皇後此時在做什麼呢?”他問的随意,似乎隻是随口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