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摸着他的臉道歉說:“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對你發火的。”
章蘭君隻是睜眼平靜看着她,她就知道他沒有怪她。
下一句,馮笑就問他:“今天小解了沒?”
章蘭君沒想到她直白問這個,薄臉紅了一瞬,然後搖了一下頭。
馮笑被他的回答氣到了,沒想到他甯願憋一整天,連忙推着他去衛生間解決。
衛生間内,兩人同處狹仄空間,馮笑聽着耳邊持久響亮的流水聲,又好笑又心疼。
她給章蘭君扯着褲子,忍不住數落他:“該,誰讓你怪講究的?鐘大姐都不嫌棄,你還在意這麼多。”
章蘭君就不高興了。
馮笑就改口哄道:“我的意思是你是病人,情況特殊,那讓家裡的護工幫忙也沒什麼。”
馮笑突然想到了說:“我是不是應該給你請個男護工?我居然沒早想到這點。”
章蘭君的臉色還是沒有緩和。
看他的反應,馮笑微微歎了口氣。依他的執拗性格,她就是請個男護工,他八成也不肯讓别人幫忙解決的。
他好像隻認她。
但是,她答應雜志社做兼職模特,以後隻會越來越忙的。
馮笑帶章蘭君去洗澡時,就和他說了今天的事。
她看他露出了然的表情,知道他想明白了她為什麼改變形象了,想明白她這麼晚回來的原因。
但是,她找到工作了,他的表情好像一點也不開心。
馮笑不喜歡他這樣,給他身上抹香皂時,就沒過腦地說了一句:“蘭君,你不能這樣。你不能自己不能動,就想把我也栓到你身邊,和你每天一起困在這個小房子裡。”
剛說完,她自己就愣住了,她說的這是什麼話?
她忙轉頭來看章蘭君,馮笑清晰看見他眼裡閃過一絲受傷。
過去,他的親人也許對他說過同樣的話,然後把他抛棄了。
馮笑忙抓住他的手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剛才怎麼了,我剛才的話不是成心的,你原諒我。”
馮笑知道她是被自由誘惑了,沒有人願意自己每天的生活是圍着一個癱瘓病人。
章蘭君什麼樣的磨難沒經受過,他嘗試着給馮笑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安慰她他沒事。
馮笑看着心酸,摸摸他的臉,給他把身上擦幹,什麼話也沒說。
她是一個不喜歡半途而廢的人,不管她之後的打算是什麼,現在都要先把答應過的雜志拍好。
第二天,鐘大姐來的時候,馮笑照例是對她囑咐一番,就說自己要出去,會晚一點回來。
鐘大姐臉上的表情有點怪,像是很開心,但是又不敢讓人看出她很開心的那種,說:“太太,你又要出去啊?”
馮笑拿着手包點點頭,臨時想起一事說:“對了,我發現你昨天做菜放的是豬油,我不知道你從哪兒弄來的。但是我先生的口味很清淡,他昨天就沒吃幾口飯。你再做菜的話,麻煩用植物油。”
鐘大姐沒想到她連這種細節都注意到了,臉上一紅說:“那豬油是我從自己家拿來的,菜色本來就都是素菜,再不放點葷油,那就完全沒味嘞。”
她的語氣帶着一點怨氣,好像對遷就章蘭君吃素有點委屈。
馮笑想到自己一走,家裡就是鐘大姐和章蘭君兩人了,要是讓她生了怨恨,她搞點什麼整章蘭君,馮笑完全不敢想。
可是,她現在也沒空去再請個人,就隻能放緩了聲音說:“你要是吃不慣給蘭君做的菜,你可以再給自己另做一份,菜錢都算我的。”
鐘大姐意外道:“太太,你人怎麼這麼好?”
馮笑不想為了一點菜錢傷神,她拿着包說:“隻要你好好照顧我丈夫,我還會給你加薪。但是同樣的,你要是照顧不好,到時候可别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鐘大姐就知道這個太太是個好人,但又是很厲害的好人。
她忙不疊地點頭:“太太,我知道的,我會照顧好先生的,你放心去工作吧。”
馮笑見她上道了就不緊着訓話了。
她走到章蘭君面前,拉着他的手說:“我出門了,你在家要好好吃飯,好好上廁所,不要讓我為你擔心。”
也許是昨天和他鬧不愉快了,馮笑心裡多少有點愧疚,就在他的側臉輕輕印下一吻。
鐘大姐見了連忙轉過頭去,她不懂剛才還厲害得不得了的人,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