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春梅一睜眼見夥計這架勢,便得知蘇尚遇到了困難,于是她緩緩喊道:“尚尚啊。”
隻見她掀起袖子,露出一隻價值不菲的純金镯子,因年限久遠,她費了很大勁才将镯子取下,随後遞至蘇尚面前輕聲道:“你把這镯子當了吧,還能值些錢。”
蘇尚驚疑的目光落在那色澤已經暗淡的镯子上,她遲疑了下後才開口:“這是?”
隻見尚春梅輕歎了口氣,眼神中不禁添了一絲落寞,她頓了下後,嘴角又揚起一絲笑意緩緩道:“這是你爹當年向我求親時送的,花了好些銀子買的,我這麼些年一直帶着,從未離身。”
原來是爹娘的定情信物,這個镯子對于娘來說一定意義匪淺,這麼多年随身攜帶着的寶貝,她怎可就這麼接過。
“娘,這镯子太貴重了,對您也很重要,我不能拿,我會想辦法掙錢的,您要相信我。”蘇尚說着将镯子推回。
那夥計瞅見他們拿個镯子推來推去,又急切的将那木門敲的砰砰響:“你們到底商量好了嗎,别打擾我休息啊。”
“尚尚,我當然相信你,你們短短三個月都能掙到一百兩,但眼下正是急着用錢的時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本錢又怎麼掙錢呢,更何況我們現在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尚春梅堅定又溫柔的看向蘇尚,試圖說動她。
這些蘇尚都懂,可她真的無法說服自己就這麼沒用的接過娘最重要的東西。
尚春梅當然知道蘇尚的脾氣,她打小就是這樣,倔強任性獨立,還帶着一身傲骨,再苦再難也不願低頭,看上去就像一個打不死的小強,但實則内心格外柔軟善良,也缺愛也脆弱,于是尚春梅深深歎了口氣,然後轉頭看向淩烽道:“淩烽,那你拿着。”
說着,尚春梅将镯子遞給淩烽。
淩烽先是一驚,随後他的目光移向蘇尚,他知道如果現在問蘇尚,她是不會同意的,淩烽始終沒敢動彈。
“她不懂事,你也陪她一起嗎?”尚春梅的聲音忽然變大,這種質問裡帶着非常強烈的焦急和憤怒,尚春梅見淩烽還在猶豫不決,便賭氣道:“行,那我們就一起睡大街上。”
尚春梅說着就要起身離開客棧,可剛一起身,眼前就突然一黑,又直直的摔坐下去,蘇尚和淩烽見狀趕緊上前扶住,尚春梅現在還發着高燒,真的不能再在這裡耽誤下去,直到淩烽終于接過那镯子,尚春梅這口氣才算是放下來。
“我明天就去當镯子,錢會一分不少給你,你先幫我們開間客房,這還有個病人。”淩烽立刻轉身舉起镯子對夥計請求道。
夥計瞅了瞅金镯子,想必他們這個樣子也跑不掉,奈何也不願再與他們争辯下去,便終于松了口。
瓢潑大雨就像趕集似的下個不停,伴随着雷電不斷的轟鳴聲,尚春梅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蘇尚幫她掩好被角,然後擰了條冷水毛巾覆蓋在尚春梅滾燙的額頭上。
看着尚春梅安詳的睡容,卸下口氣的蘇尚好像這才感到手中傳來陣陣痛感,她擡起雙手,那傷口看上去十分可怖,被燙的皮開肉綻的手心又被水泡發太久,已經感染高高腫起。
‘吱’一聲,房門被緩緩推開,淩烽拿着問夥計要來的一個小罐和一卷細砂布放在桌上,蘇尚收起雙手,擡頭隻見淩烽已經來到身邊,他将蘇尚拉至桌邊坐下,他拉過蘇尚藏起的手,眉頭不禁微微皺起,仔細的端詳着傷口,然後從罐中取出一些白色藥粉,小心翼翼的均勻塗抹在蘇尚手心。
當藥粉和傷口觸碰在一起時,一陣鑽心的疼痛油然而生,蘇尚猛地縮回手,随之又被淩烽拉了回來,淩烽看了眼已經睡着的尚春梅,随後小聲道:“現在知道疼了?誰讓你當時發瘋似的往火上放。”
蘇尚沖着淩烽翻了個白眼輕聲道:“那時十萬火急,我哪顧得了這麼多。”
淩烽短促的歎了口氣,拿起砂布将蘇尚的手纏繞了幾圈,然後打了個歪歪扭扭的結。
“真醜。”
“……”
這還嫌棄上了,淩烽撇撇嘴沒好氣的道:“這幾日傷口都不能碰水,有事就叫我,我就在門外。”
“你睡外面?”
“嗯,天一亮我就去把镯子當了,我們現在身無分文,又無家可歸,沒錢不行,等今後賺了錢,我們再把它贖回來。”淩烽明明已經全都安排好了,但話語中還是帶着詢問和商量的意味。
見蘇尚遲疑的點了點頭,淩烽這才放下心來,又道:“你現在可以想想,我們接下來去哪,這裡總不是長久之計。”
這又是一個需要令人深思熟慮的問題,這種沒有攻略,沒有提示,沒有主線的遊戲,蘇尚真的都快玩不下去了,但現在根本無路可退,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