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尚緩緩接過後輕輕一掂，還有些分量。

“我本來是想給你個驚喜的，看你每天都去戲園那麼辛苦，我覺得我應該要為你做點什麼。”淩烽垂低視線，此刻像一個犯錯的孩子一樣。

一陣酸楚湧上心頭，蘇尚揉了揉微微泛紅的鼻尖，然後道：“所以你就去喝酒掙錢？”

“你都知道了？”淩烽這才知道原來蘇尚都看見了，他更加不敢直視蘇尚，輕聲喃喃道：“你也知道，我也沒什麼其他本事，就隻能……”

見淩烽的聲音越來越低，蘇尚摸了摸手中的錢袋，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後道：“沒想到這個還挺掙錢的。”

本以為的數落并沒有來臨，淩烽這才擡起頭看了看蘇尚并沒什麼異常的臉色，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其實我也沒想到這個這麼掙錢，那些歌姬舞姬每天輪番表演完都要敬酒，敬酒才能拿到額外的打賞，但她們酒量不佳，所以就需要找人代喝，而我的工錢就是從這些打賞裡來的。”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淩烽對那些無理要求不但沒有拒絕還笑臉相迎，可這份工時間長了對身體的傷害還是很大的。

“謝謝你。”

“啊？”蘇尚聽完看向淩烽脫口而出，這倒讓淩烽驚了一下，淩烽愣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你跟我不必這麼客氣。”

“我知道你是為了幫我，從幸福村到這裡，你一直無怨無悔的跟着我，流過浪也吃過苦，甚至什麼好處都沒要過”，蘇尚忽然緊盯淩烽那看上去有些飄忽的雙眼，然後壓低嗓音輕聲問道：“是為什麼？我是你什麼人啊？”

“……”

蘇尚突如其來的詢問打淩烽個措手不及，隻見他呼吸逐漸變得粗重，心跳也在慢了半拍後，胸口肉眼可見的劇烈起伏，他一時間隻覺自己慌亂的手足無措，但卻又不知是為何。

“因為……”其實就連淩烽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結結巴巴的不知該如何解釋。

好半天後他才脫口而出道：“我把你當成家人。”

甚至連這句話說出口後，淩烽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

家人，蘇尚聽後倏地一愣，漆黑的瞳孔中不易察覺的微微一亮，她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這個人，似乎想在他的臉上尋到什麼特别之處，而淩烽卻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氣氛一下變得微妙起來。

“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啊？”

半晌後，蘇尚突然問道，這個問題讓淩烽感到有些不解：“離開？”

“嗯”，蘇尚很自然的，就像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樣道：“我們當初相見就是一場意外而已，你肯定也有你的打算，肯定不可能一直跟着我的吧？”

當初為了自由離開無影幫，後來偶遇蘇尚，然後莫名其妙跟着她到現在，現在似乎連自己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蘇尚這麼一問此刻卻讓淩烽百感交集，她這難道是在趕我走？

淩烽低垂的目光緊盯地面，像一隻迷途的羔羊，顯得那麼脆弱寂寥，直到蘇尚終于覺察到他的情緒，她伸出食指勾上淩烽那低垂的下巴，然後輕輕擡起，讓淩烽妄想藏起的臉全然暴露在眼前。

“你在想什麼呢？”蘇尚微微開口，雙目緊盯淩烽那雙失落的眼睛。

淩烽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然後什麼都沒說又閉上。

這讓蘇尚感到有些不滿，隻見蘇尚的食指微微一用力，讓淩烽的臉被迫擡得更高，眼神中充滿審視的意味，然後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嗯？說，别跟個娘兒們一樣磨磨唧唧的。”

淩烽眨巴了下眼睛，他這次總算是切身的體會到蘇尚身上那股自發的英氣十足和強大的壓迫感，然後才緩緩開口低喃道：“尚尚，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