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夫剛走,她又開始流淚了,但她不想讓别人擔心,于是将被子拉過頭頂,整個人縮了進去,她沖大夥兒說道,“我真的沒事,你們幾個該幹嘛幹嘛去,隻剩不到一個月就要過年了,抓緊時間去做點事,賺點工分,到年底能多分點糧食。”
雖然他們還是不放心,但也沒别的法子,不做事,沒工分,年底就更難過,就隻留下趙小慧跟張哆哆,其他的人都出去做事去了,就連一向不想去隊裡的張緒茆也被強行拉去充當勞動力。
趙小慧月份越來越大,馬上就要七個月了,身子越來越重,而這一胎兒家裡更是寶貝得緊,她想做什麼都行,看到王秀花沒什麼大事,趙小慧便去補充睡眠,就留下一個正準備烤紅薯的張哆哆。
折騰一早上,她也有點餓了,可是家裡就隻有一個懷着身子的阿娘跟一個眼睛受了傷的阿奶,要想不被餓死,就隻能自己動手了。
現在的她别看才五歲,但能做很多家務了,比如洗衣熬粥掃地等,甚至還能切菜撿幹柴,可就在她把紅薯丢入火爐中時,張子坤跑了過來,“我聽我阿娘說阿奶眼睛受傷了,是不是真的?”
“嗯。”張哆哆帶着哭腔,她知道張子坤也很喜歡阿奶,而阿奶膝下一起有五個孫兒兩個重孫,張強旺家的三個跟阿奶不親,一年到頭也不會來看一次阿奶,那兩個重孫更是連面都沒見幾次,也就隻有她跟張子坤經常跟在阿奶身邊,不過現在的張子坤上了學,又跟着自己的阿娘住,祖屋這邊就很少過來了。
但他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隻要有空,就會往祖屋跑,當然黃會員也從不阻攔,畢竟這是他自己的阿奶家,再者王秀花也很喜歡張子坤,隻要他來,家裡有啥吃的,總不會缺了他。
而黃會員看中的也就是這點,用她的話來說張哆哆都是王秀花養的,張子坤過來吃點也沒啥,要不是祖屋的房子不夠,她巴不得張子坤每次放假都住在祖屋。
“那阿奶現在怎麼樣?她要緊嗎?她是知道冬梅姑姑死的事兒嗎?”
“噓”張哆哆将張子坤拉到一旁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小點聲,阿爺說了,誰要是敢告訴阿奶關于冬梅姑姑的事兒,就把誰趕出去,所以這個事情一定要保密,誰都不能講,不然阿爺會發火的。”
張子坤“哦”了一聲,滿眼都是擔心,他看了眼張哆哆烤的紅薯,饞的直流口水,“這是你自己烤的?你啥時候學會了烤紅薯了?”
“我又不像你,你阿娘會給你錢,讓你在學堂吃,我阿娘懷孕了,阿奶又病了,我隻能自己烤點紅薯吃,不然就要餓死了。”
其實張哆哆倒也不是有多餓,她本身就飯量不大,随便吃兩口就飽了,但她活或在這個身體裡,她需要一個強硬的身體去幹一番事業,再者她想快快長大,想讀書,想跑出這個大山,想去見見外面的世界,想給阿奶買大房子住。
“嗯”此時的張子坤正在長身體,怎麼吃都吃不飽,學堂裡那兩個白花花的大饅頭,哪怕沒有鹹菜都能一口氣炫兩三個,但白饅頭哪有紅薯好吃,他雙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個烤紅薯。
當然張哆哆自然也看出來張子坤很饞,于是她将紅薯掰成兩半,将另外一半大的給了張子坤,“子坤哥哥是男孩子,吃大塊的吧!我是女孩子,飯量小,随便吃點就好。”
“謝謝哆哆妹妹。”張子坤咽了下口水,沒兩口就将紅薯給吃個幹淨,還不滿足的吮了下手指。
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是先生教的道理,于是張子坤對張哆哆說道,“哆哆妹妹,我今兒從鎮上偷偷買了兩塊燒肉,你想不想吃?我帶你去吃!”
自從穿進來後張哆哆還從沒嘗過肉味,上次子坤回來就跟張哆哆提到過一嘴,将這燒肉形容得有多好吃,沒想到這次張子坤竟然真的給張哆哆帶了點回來。
就這樣張哆哆被張子坤帶回了家,不管是張哆哆還是張子坤,這兩個小家夥都很怕黃會員,先是探出個腦袋,看看黃會員在不在家,知道她不在家後兩人才光明長大的走了進去,而拴在門口吃草的阿水看到張子坤就哞了一聲,好像是在打招呼,随後又繼續低着頭繼續吃草。
張強明的身子骨一直都很差,此時躺在床上,貌似是睡着了。
張子坤很利索的就進了廚房,他從鎮上帶回來的燒肉被他藏在廚房裡的櫥櫃裡,他從櫥櫃裡翻出來一個紅色的塑料碗,他小心翼翼地将碗遞給張哆哆,看着碗裡的兩塊肉,上面布滿一層油漬,顔色也是锃亮锃亮的,還沒開過葷的張哆哆激動地咽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