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怎麼滿嘴胡言,我又不想死,你讓我去下去陪他,這不就是咒我死嗎?”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這樣呀?讓我阿爺去陪你男人,不也是詛咒我阿爺死啊?我說香花阿奶,做人要厚道要善良哈,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阿奶真的隻是去砍柴了,我阿爺也沒有死哈!至于你說的聽到哭聲,那應該是你聽錯了,你耳朵是不是有點耳背啊?不信我喊你一句,你看看你能不能聽到?”
張哆哆故意停頓片刻,然後接着說,“你看吧,肯定是你耳背,我剛剛喊你了,你是不是沒聽到?”
丁香花被張哆哆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真就懷疑自己聾了!見跟兩個小屁孩閑聊了半日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就一個人灰溜溜回家去了。
王秀花跟孫三娘一直到中午才回來,且兩人身上都帶着傷,尤其是孫三娘,額頭上都結痂了,王秀花倒還好隻是手臂上清了一塊,兩人這一路上都是罵罵咧咧的,哪怕回到家氣都沒消。
張哆哆給他們一人倒了杯水,雖然她很想知道發生了啥事,可又不好直接開口,畢竟她隻是一個幾歲的孩子,一般很少有孩子去關心這些事。
誰知這王秀花前腳才剛進門,丁香花後腳就跟了進來,“我說你們這是去哪兒砍柴來啊,怎麼這臉上還挂彩了呢,呦,快瞧瞧,這麼深的一個疤,這得多疼啊?這哪裡是去砍柴,分明是被人給揍的吧?”
看到他們兩人臉上都挂了彩,身上還有傷,丁香花這老家夥别提有多高興,一直笑得合不攏嘴,尖銳的笑聲穿過孫三娘的耳膜,這無疑不是在孫三娘心中下刀子,她看着她的眼睛犀利中帶着恨意,似乎是要将其給淩遲。
但即使如此,丁香花還依舊毫不避諱,繼續笑道,“想不到你們兩還有今日,平日看你們不是嚣張得很嘛,怎麼去了朱家一趟就弄成這幅鬼樣子,這不是丢我們張家人的臉啊,我看呐這祖宗的臉都要被你們給丢盡了。”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這潑婦趕緊給我出去!”孫三娘剛死了女兒,心頭難受得很,帶着王秀華跑去朱家要個說法,結果卻被人轟了出來,不僅被轟了出來,還被人給胖揍了一頓,一肚子的火沒處撒,而這個丁香花此時又來火上澆油,她當下忍無可忍,拿起掃把就把人往外趕,“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就打死你!”
當即孫三娘将竹掃把舉過頭頂,就往丁香花身上狠狠地砸去,丁香花的這把嘴一向很毒,胡言亂語起來什麼話都趕往外冒,之前村子裡的人也因着她的寡婦的原因懶得跟他計較,但孫三娘不同,她根本就不會讓着丁香花,畢竟他們兩都是寡婦,且孫三娘的不論是個頭還是力氣都要比丁香花強,自然也不會怕他,下起手來更是不會饒人。
丁香花挨了幾掃帚後,癟癟嘴滿臉委屈,“走就走嘛,還拿個掃帚轟人,這不就死了個女兒嘛,至于這麼悲傷嘛,我也就是好心過來問問,不讓說就得了,就你這潑婦樣,你女兒有人要就不錯了。”
丁香花沒吃到第一手瓜,反而被人給趕了出來,心中甚是不悅,這個村一起也就幾個老婆子,按理來說自己跟王秀花還是妯娌,但王秀花從不待見自己,反而跟孫三娘這個潑婦一塊兒玩,這怎麼可能會讓丁香花心裡服氣呢。
丁香花被趕出來後整張臉都非常臭,撿起地上的小石子就準備去砸門,但卻遲遲沒有砸下去,腦海中莫名其妙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來,那即是這孫三娘跟王秀花今年都死了女兒,這是不是說明這兩人今年可是被厄運給纏上了,看來自己得離他們遠點,保不準那天這厄運就落自己頭上來。
她看了看王秀花家的屋子,這木屋子又矮又破,且這木頭做的牆上都有不少蛀蟲,密密麻麻的都是蟲眼,怎麼看都覺得不吉利,扔下石頭像逃難似的跑走了。
房門一關對于孫三娘而言,就像是築起了一道心理防線,于是她放肆拼命大哭,誰也勸不住,王秀花自然也知道孫三娘心裡的苦痛,索性就讓她敞開了哭,誰也沒有去阻止她。
“阿娘,四九她真的沒了嗎?”趙小惠有點驚訝,她雖然隻見過四九幾次,但這丫頭樂觀自信,且還在隊裡工作,又嫁了個好人家,按理來說不會這麼輕易想不開啊?
“嗯”王秀花點點頭,挨着趙小惠坐下,“小惠啊,阿娘知道你也是受盡了委屈跟痛苦的,但不管将來你跟阿盛如何,你都不要輕賤自己的生命,阿娘希望你好好地活着,隻要活着就會有希望,不然......”王秀花看了一眼還坐在正堂前哭得歇斯底的孫三娘,心中感慨更甚,“你看看三娘,平日你也知道她是個多麼光彩照人的女人,可如今失去自己的女兒後,是如此可憐,阿娘已經失去了冬梅姐跟強旺哥了,不能再失去任何人,阿娘年紀大了,還指望着你們兄弟幾個夫婦和睦,和和美美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