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山靈顯然也想到了什麼。

她掙脫開孔青山的攙扶，轉身面對着他，做着最後的掙紮：“孔青山，你愛過我嗎？”

孔青山眸色有片刻的凝滞，但想到什麼，他的眸光閃爍着掙紮的痛苦，最終越來越冷。

“死到臨頭，你還在惺惺作态！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你這個殺了葉竹師姐，奪舍了她身體的魔修！”

山靈問：“為何如此相信廖雲卿的話？就沒打算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嗎？”

“休要再花言巧語博取我的同情！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再相信！”

“早在廖雲卿斬殺妖龍的那一刻，我就發現了你的不對勁，你同剛才殺鑿齒一般，也用了同樣強大的術法冰封住那隻妖龍，當時我以為葉竹師姐得了什麼強大的法器，承受不住法器反噬的力量才受傷。”

“現在我終于明白，是葉竹師姐的身體承受不了你元神爆發出的力量，才差點撐爆内丹。你的性格也和之前的葉竹師姐截然不同，我卻一直在為你找理由，即便有所懷疑，也對葉竹師姐一心一意。”

“可是，秘境中你的反常，你修為的猛升，你和廖雲卿龌龊的雙修，以及剛剛你再次用了那個強大的術法，無一不讓我肯定，真正的葉竹師姐，早就死了！死在了斬殺妖龍的那天，是被你殺死的！”

孔青山眼尾泛起紅意，痛恨地看着山靈：“我不會原諒你的！你永遠不會明白，葉竹師姐對我的恩情。我愛的是她，不是你！而你看廖雲卿的眼神，你對他，才是有情的吧？對我，你不過是有所圖而已！”

“你這個殺了葉竹師姐的魔修！我恨你！”

孔青山痛苦地喊完，眸中暴戾橫生，抽出山靈身體裡的劍，準備給山靈做最後的了結。

山靈靜靜聽他說完，最終釋然地勾了勾唇：“這樣也好，欠你的，應該也還完了。”

當山靈坦然面對孔青山的決絕和狠厲之時，随着廖雲卿的狂笑，天地之間突然震顫起來。

濃郁的怨氣自廖雲卿眼裡迸射而出。

世界倏然陷入一片虛無的黑暗當中，一息之後又變得明亮起來，依然是山靈殺了鑿齒之後，大雪紛飛的畫面。

随之又陷入黑暗，黑暗之後又恢複明亮，循環往複。

世界仿佛變成黑夜裡被閃電割裂的畫面，一面是甯靜又深不見底的虛無，一面是眼前修真世界的畫面。

有修士早已為突變的異象驚叫起來。

孔青山的面孔忽明忽暗，好似下一秒就會消失于天地之間。

而在識海裡一直傷心哭泣的小毛，也好像忽然消失了。

山靈驚愕，慌亂不已，曾經熟悉的畫面，好似又再次重現。

即便廖雲卿不再是這個世界的男主，即便她這個世界沒有殺廖雲卿，世界還是會因為廖雲卿的死亡而坍塌嗎？

不！

山靈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的巨變了。

如果孔青山說的沒錯，廖雲卿将修為與鑿齒的命運捆綁在一起，那廖雲卿的死亡也是山靈間接造成的。

并且，剛才目睹廖雲卿要死的瞬間，山靈心裡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不可思議的同時隻覺得很不好受。

這一刻，山靈終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曾經，她最害怕再也無法回到神域。

但是現在，不為其他，再恨廖雲卿，山靈都不想讓他死。

更不想廖雲卿因為她産生的怨氣，颠覆整個世界。

當孔青山舉劍再次襲來的時候，正值黑暗之中。

山靈憑着最後的靈力，閃身飛到廖雲卿身邊，抱起耗盡所有靈力癫狂，隻剩最後一口氣的他。

認命般在他耳邊道：“廖雲卿，我不想要你死，我帶你走！”

廖雲卿身體頓時僵住，眼眶中外溢的怨氣也停滞下來，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山靈：“你說什麼？”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道充滿血腥味的疾風。

當他們的身影消失之後，天地之間突然恢複了正常。

連同之前大雪紛飛的天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空中霞光萬丈，甚至有瑞獸飛上了雲端。

預示着大災大難之後的海晏河清。

孔青山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劍，臉上早已濕潤一片。

明明滅滅間，他腦中似乎閃過很多畫面。

好像他不是他，他去過了很多地方，見過了很多不同服飾的人，也同樣見到很多雙和葉竹一模一樣眼睛的女人。

他對她，愛而不得。

但這個世界，她成全了他。

可最終，那些畫面逐漸瓦解，腦袋裡嗡鳴一陣之後，他好像把那些記憶全忘了。

模糊中，他似乎搗碎了山靈的内丹，幫葉竹報了仇。

廖雲卿怨氣蔓延了一陣之後，連同山靈，化作了一陣煙霧，消失于天地之間。

有人看着天空中的美景，歡呼道：“太好了！廖雲卿和那個奪舍了葉竹的女魔修都死了！”

“這下蒼生終于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