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孔青山，大家有目共睹，是孔青山憑一己之力殺了那兩個魔頭。掌門之位，孔青山實至名歸！”

“孔青山！”

“孔青山！”

……

在衆人的歡呼聲中，孔青山從怔楞中回過神來，他錯愕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撿起身旁的掌門之印，孔青山心裡五味雜陳，但想到已經為葉竹報了仇，他閉了閉眼。

再睜開的時候，眼中隻剩下大道無情的堅定。

廖雲卿是被幾聲低低的咳嗽聲吵醒的，睜眼的瞬間，他眼中一片猩紅，暴戾橫生。

然而轉眼看到不遠處那抹清麗的身影，他眨了眨眼，确定昏死之前的一幕不是在做夢時，他眼中的暴戾頓時消失殆盡。

他們處在一間簡陋的竹屋中，除了窗下一張寬敞的竹床，房間裡并沒有多餘的擺設，像是倉促之下建好的栖身地。

山靈側對着廖雲卿，盤腿而坐，面前燃着一個小型爐鼎，冒着紫色青煙，煙味并不好聞，有一股腥臭的氣息。

似是忍受不了臭味，山靈捂嘴咳了幾聲，眉頭皺了皺，又繼續往面前的爐鼎中輸入靈氣，讓爐火燒得更旺些。

随着火勢增大，爐中的丹藥似乎在與外力抗争，兩股力量之下，爐鼎發出震顫的嗡鳴聲。

由輕到重，越來越劇烈，仿佛下一刻就會爆炸。

山靈神色凝重，兩手飛快掐訣，在爐鼎周圍布下結界。

額頭上不覺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對廖雲卿的醒來，恍若未覺。

廖雲卿靜靜注視着山靈，眼珠一眨不眨，好似怕眨眼之間，山靈又消失了。

直到屋子裡被濃郁的紫煙覆蓋，腥臭的味道彌漫了整個屋子，廖雲卿再也憋不住肺部的熏烤，咳了起來。

然而煉丹正處于關鍵時刻，山靈怔了怔，沒有轉頭，更用力地施展術法。

過了一會兒，爐火消失，搖晃的爐鼎終于安靜下來。

山靈捂嘴咳了幾聲，掐了個清潔術，滌蕩了自身的汗水，與房屋裡的異味，才轉頭看向廖雲卿。

“你醒了？”

廖雲卿虛弱地撐起身體，注視着山靈，沒有說話。

他似咳未咳，眼尾泛紅，好似在極力隐忍着自身的不适，固執地與山靈對視着。

山靈無奈垂下眼眸，打開爐鼎，從裡面拿出三顆泛着詭異氣息的丹藥。

慢慢走到廖雲卿身旁坐下，山靈将丹藥遞到廖雲卿唇邊，解釋道：“這是妖獸内丹煉制成的丹藥，可暫時保住你的心脈。”

廖雲卿瞥了一眼唇邊的丹藥，視線又放回山靈臉上，終于開口道：“你不是恨不得殺了我麼？怎麼突然改變心意了？”

“我是很恨你，恨你破壞了我将要達成的目标。可是，看到你那麼狼狽的樣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你死得那麼慘。”

“我都快要死了，你還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沒有。”

廖雲卿語氣平靜道：“不需要再花言巧語，想要什麼，我都給你，畢竟你很清楚，我對你的心意，不管經曆多少個世界，沒有記憶的我，最終都會愛上你，更何況，我現在，什麼都記得。你想要我說我愛你嗎？”

“不必。”

雖然如此，廖雲卿還是毫無保留道：“我愛你。”

說完，他認真注視着山靈，好似他的表白會讓山靈挽留所有的損失一樣，他終于選擇了成全。

山靈心中微微一動，臉上卻是笑了：“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可是，因為你成了魔，身上已經沒有我想要的東西了。”

聽到此話，廖雲卿再也無法忍住肺部被強力擠壓的痛苦，用力咳了起來，仿佛要把肺咳出來才會好受一些。

山靈似被傳染，也跟着咳了幾聲，這才伸手環住他，輕輕拍他的背，将靈氣輸送到他體内。

在他耳邊說道：“所以，這一次，我沒有目的，隻是單純不想你死，畢竟，仔細想想，曾經的你，對我不算差。”

廖雲卿渾身一僵，不知是感動，還是因為劇烈咳嗽，眼中泛起點點淚光。

他回抱住山靈，将頭枕在山靈肩上，不讓山靈看到他幾乎快要碎裂的表情。

“真的嗎？”

“嗯。”山靈點點頭。

一顆顆滾燙的淚水劃落在山靈肩上，染濕了她大片衣服。

山靈想要擡起頭來看廖雲卿，卻被他緊緊抱住。

“對不起，對不起之前殺過你，對不起對你不好，對不起傷害過你，對不起你上個世界作為沈藍安時，付出過的真心，還屢次傷害你，更對不起，這個世界，讓你被我當衆羞辱，讓你的目的前功盡棄。”

山靈幫他拍背的手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不甘的幽怨。

但最終，這種幽怨漸漸變成對心底裡那抹特殊感情的複雜和無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廖雲卿受傷太重，時日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