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嘈雜聲,擾亂了睡夢中的許清秋。
床榻上的女子眼皮微動,頓時驚醒了一旁侍候的小荷。
“王妃……”
小荷眼裡止不住的驚慌。
許清秋微微擡起下颚,喉頭發癢,她咽了下口水。
小荷立馬端來一杯水給她潤喉。
一杯清水滑入,緩解了些許難耐。
趁着許清秋喝水的時間,小荷連忙道:“王妃您真吓死奴婢了,幸好郎中說您隻是心中煩悶,并無大礙,要不然奴婢這條賤命就是死上千次百次也抵不上您。”
許清秋正欲開口,便聽見外面又傳來一陣嘈雜聲,惹的人心中愈發煩悶。
小荷擡眸小心翼翼地看她,得到許清秋允許的意願後,連忙出門打探情況。
剛打開房門,便聽見幾個丫鬟竊竊私語道:“府中可真是添了一大喜事,安側妃有了身孕,如今地位可真是水漲船高了。”
小荷面色一驚,看向床榻之上的許清秋,對方一臉黯然。
許清秋聞言愣了好久。
不過進門一月有餘,竟已有了子嗣。
小荷把門關牢,小跑至美人榻前。
“王妃,這胎兒定有鬼,安側妃可是個怪物!”
許清秋神情恍惚。
對,她怎生忘這事。
小荷咬唇道:“王妃咱們去找個道士吧,怎麼能容忍一個怪物在王府中為非作歹,我們要揭發她的真面目。”
許清秋扶住床邊的橫欄,緩緩起身。
她微微蹙眉,眉間一抹嬌弱。
“既是怪物,我們凡人又如何治的了。”
許清秋微微偏頭,心裡升起一抹詭異的感覺,她心驚于此,暗暗将這股情緒壓了下去。
小荷咬唇跺了幾下腳,無奈自己隻是個下等的丫鬟,隻好輕輕地應了一聲。
“收拾一下,午時去清真寺祈福。”
許清秋輕聲吩咐道。
*
馬車停在寺廟外面,古樹參天,綠葉落在青石闆上,平添了一抹煙火氣,屋檐上懸挂的銅鈴叮鈴作響。
曲徑通幽,禅房花木深。
許清秋一身素靜的襦裙,白淨的小臉上仍含着幾分病弱氣,襯得人愈發文弱。
小荷被她留在了馬車中,許清秋想要自己獨身去安撫自己的心境。
通往寺廟的台階上人滿為患,虔誠又尊敬地步步前行。
寺廟内一尊佛像屹立在桌前,神聖威嚴,不可侵犯,來此的香客仰視的目光充滿敬畏虔誠,懷着希冀,跪在地上深深地磕頭。
這種莊重的氛圍感染到許清秋,她焦躁的内心忽然被安撫了。
她去香火盒那邊捐了許多銀票,小和尚眼裡滿是驚慌,連忙擺手道:“女施主這太多了。”
許清秋彎眸道:“無妨,都是身外之物。”
小和尚紅了臉,不敢擡頭看她。
“小師傅可否能帶我去拜拜香火?”
小和尚連忙點頭,擡起胳膊給許清秋帶路。
他生長在寺廟中,出家人需戒女色,戒煙酒肉食,隻是小和尚年齡尚小,還未到心如鐵石的地步,如今見到美麗溫柔的許清秋,一時不好意思和她說話,不敢擡頭看她,隻會垂着頭說話。
許清秋見他内斂,有心緩解氣氛。
“小師傅名喚什麼?”
“小僧号悟淨。”
許清秋點點頭。
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悟淨果然放松多了,他說道:“女施主拜完香火,可去住持那裡求簽,很準的,許多香客都會去求簽,看看自己近日的運勢。”
許清秋頓時被勾起好奇心,她抿唇笑道:“多謝悟淨師傅的提醒。”
悟淨不好意思地撓頭。
拜完香火後,許清秋被帶去了住持那邊。
住持一身袈裟,眼裡含着慈悲,看到她,雙手合十微微垂頭:“女施主有禮了。”
許清秋回之一禮。
“方丈客氣,我前來打擾隻為求簽一事。”
住持點頭應道:“多數香客來尋我無非便是求簽一事。”
他轉身從桌上拿起一筒竹簽,遞向許清秋。
“上下擲動搖晃即可。”
許清秋依言,果然,一根竹簽掉了出來,她不自覺屏住呼吸。
上面被手指掩住的字體微微顯露。
“下下簽。”
許清秋心中的弦似乎崩斷了。
眼見女子失魂落魄的模樣,住持安撫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依。”
許清秋微微緩和。
方丈之言,她亦懂。
凡事皆有雙面性,下下簽代表着風險,也代表着機遇,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罷了。
住持手中的佛珠緩慢地盤繞。
他的目光如炬:“這位施主面色蒼白,近日似乎被邪祟纏身,身上的陰氣極重。”
許清秋面色一白,她沒回話,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住持的目光似能将她整個人看透。
“施主既然不願透露,貧僧也不好多言,之後倘若有需要貧僧之際,随時來清真寺即可。”
許清秋半彎着腰,行禮後便離開了。
出了寺廟,心境已大不同。
依然是來時的景色,許清秋卻覺得胸腔中的苦悶微微緩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