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确實沒有了,我瞧你與這位公子同行,要不然二位擠擠,或是去其他地兒看看。"
越瑛徹底難住,雖然他們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也發生了,但那是另一回事,他不知道現在朗時野願不願與他擠一張床,朗時野忽然出聲:"就一間房吧,今夜我與他擠擠便是。"
"哎,好嘞,這是房牌,您二位拿好,上樓左手邊最後一間房就是。"掌櫃收了銀子,叫小二帶他們上去,小二把人帶到房間,與他們交代:“二位把房牌挂上就行,其他人看見就不會再來打擾了,有什麼需要的您打一下門口這鈴铛,我就給您送上來。我先走了,您二位好好休息。”
房門關上,屋裡兩人陷入沉默,"今晚你睡床吧,我在地上打個地鋪。"畢竟是朗時野付的錢,他也不好意思叫人家睡地上,這麼小張床,兩個人一起擠着睡也不現實。
朗時野挑挑眉,走過去拿了櫃子裡的枕被在地上鋪好,自顧自躺下,理所當然地說:“我睡地鋪,你睡床。”
“等等,你”越瑛還沒說完,他已經一手壓在後腦勺,一隻手蓋住眼睛“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真的好無賴。
行李收拾齊整,床鋪也鋪好,二人下了大堂點上幾個菜,菜一上齊,周遭的食客便耐不住與旁人說道起來。
“唉,你也是來看夜明珠的吧?”
“嗐,别提了,今個兒到這來的哪個不是為了來看那珠子長長見識,你瞧瞧這人山人海。”
一人搗搗他旁邊的食客“哎!你不是本地人嗎?跟哥幾個說說,看過那珠子沒,大不大,漂不漂亮,是不是真有他們說的那麼神?”
另一人放下筷子惱道:“本地又如何?那柳老闆護得跟啥一樣,俺一個雜工能看見啥?”
“也是,”那人歎一聲接着又說:“你們聽說沒?有人看見船老大前日去醉花樓點了最貴的牡丹姑娘!”
“格老子的,那蔣老三什麼時候那麼有錢了!醉花樓我們也隻敢在外頭看看,牡丹姑娘身價千兩紋銀,隻有官老爺和商老爺才點的起呢!”
衆人還在吵吵嚷嚷,不一會兒又換了個話題。
越瑛夾起一塊茭白,茭白嫩滑清脆,入口味甘,對面的朗時野一面夾幾筷子醋魚一面側耳聽食客說話,魚肉的汁水沿着筷子倒流,沾到他的手心,少頃,他放下筷子,将手心的油漬擦了,擡頭看了一眼越瑛,越瑛立刻心領神會,一口喝盡茶水,站起身與朗時野上了樓。
“你怎麼看?”
越瑛剛合上門就聽他問,他沒言明後頭的詞,但越瑛知曉自己與他想到一處去了,隻簡明扼要幾個字:“鴻門宴。”
“且這次恐怕還要丢人,水上可最好藏東西。”
他說完房裡便是一靜,朗時野忽然掀開被子躺下去,“算了,今天夠累了,先睡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說罷還裝模作樣打了個哈欠。
越瑛先是一愣,不明白他怎麼說到一半就躺下去了,随後又是郁悶,這人怎麼總是不按套路出牌。
夜深,明日還要早起,越瑛也上床躺下,隻他心裡還有些過意不去,怎麼也睡不着。
“快睡吧,别在上面攤煎餅了,比這惡劣的環境我都睡過,這好歹還有床被子,你這麼嬌氣要真睡地闆,等會磕着碰着了又是我的不是了。”
“……”
越瑛翻身背對他,翻了個白眼。
萬籁俱寂,外頭隐隐傳來打更聲,房内忽而卷起一小股風,一股詭異的香味飄進來。
“小賊好膽量!”
話音剛落,便是幾聲幾不可聞的破空聲,有碎木片破窗,趴在窗外的人哎呦慘叫一聲,咚地滾落下去。
朗時野立刻起身推開窗查看,卻見窗戶下空無一人,隻留下幾道攀爬過的痕迹。
“跑了,是慣犯。”他合窗,語氣笃定。
“今晚若不是有你識得迷魂香,我二人都要中招。”他扭頭去看床上坐着的人。
“将軍謬贊,你不是早有所防備?就算沒有我也斷不會吃虧,越某不過出了點微薄之力。”
“你倒謙虛,一聞便知是迷魂香,想來你應當精通藥理。”
“精通說不上,這些年常與藥作伴,習慣罷了。”越瑛起身行至桌前,一摸桌面,拇指食指攏在一起搓了搓,歎道:“桌面太幹淨了,在我們之前就有人住在裡面了,而且最多一夜之隔。”
朗時野不言語,視線移到窗外,涼風習習,打更人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