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知青們修完竹床後時間比往常收工早得多,大隊長考慮到大家剛來不久,最近也确實比較苦,就沒再讓大家再下田幹活,算是給大家放了個小假。
這麼好的事情大家自然很高興,然而很快就發現一個問題——平時幹活喝粥睡覺,時間很充實,現在突然有一點自由安排的時間,卻不知道幹什麼好了。
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本身沒什麼可娛樂的,就連想要想辦法自娛自樂也沒那麼容易。
大部分人都在原地興奮了沒幾分鐘就找地方坐下來無所事事、長籲短歎起來。但俞思宇不能這麼浪費了時間,但凡有一點時間她都要利用起來,因為她知道,過不了多久就要鬧饑荒了,她得想辦法為以後屯糧。
可這事光自己一個人不好辦,至少得幾個人集體行動才行。但她以前都是圍着吳軍軍轉,除了伍蕊琴也沒什麼好朋友,俞思宇沒多想,兩個人也行,先走出第一步再說吧。
俞思宇擡眼看去,伍蕊琴正好也跟其他知青一起坐在小院子角落的石凳上,正望着天邊惆怅着。她走過去坐到伍蕊琴身邊,“蕊琴,咱們去走走吧,來這段時間一直在幹活,哪都沒去看過,還不知道咱們周邊是什麼情況呢。”
伍蕊琴扭過頭看她,露出一絲淺笑,眼神裡充滿了低落和茫然,她這種茫然一瞬間給了俞思宇的心裡不小沖擊——這是一種對人生對理想的茫然和懷疑,對自己何去何從的一種迷茫。
“去哪兒走呢?這裡走到哪不是一樣?我看到處都一樣。”伍蕊琴輕歎一口氣。
俞思宇理解她的心情,但日子總得過,還得想辦法戰勝困難,她拍拍伍蕊琴的肩膀,“蕊琴你别那麼悲觀,就随便走走還充實些,比在這裡幹坐着強。”
“那走吧,”伍蕊琴又擠出一絲笑容,她總是支持她的好朋友的,“你說去哪兒我就跟你去哪兒。”
兩人出了小院子,還往小河的方向走,沒走幾步,就發現後面有腳步聲,聽聲音後面的人走得快,很快就要追上他們了,兩人回頭一看,一個身高腿長的人也拿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們。
接近傍晚的陽光有些柔也有些暖,暖色的陽光打在芮宇辰的左邊臉上,看不出他的表情。伍蕊琴先開了口,“芮同志,你這是要去哪兒?不會又要去抓魚吧?”
“沒有,就随便走走,”芮宇辰看了看俞思宇,“我一出來就看到你們在前面,所以追了上來。你們呢?打算去哪兒?”
俞思宇:“我們也是随便走走。”
芮宇辰:“是嗎?那要不一起吧,不妨礙兩位吧?”
俞思宇:“沒關系,我們也不幹什麼事。”
兩人變三人,繼續往前走,伍蕊琴的心情變化比夏天的天氣還快,剛才還蔫啦吧唧的,此刻又滿血複活了,她在俞思宇耳邊悄聲道:“沒想到出來走走還有大帥哥陪伴,嘻嘻。”
俞思宇白了她一眼,雖然她說的是事實,身後一個大帥哥跟着他們,并且這個大帥哥還是芮宇辰,但現階段俞思宇内心裡最焦慮的還是糧食的問題。
今年的光景其實不錯,大隊将迎來多年不遇的大豐收,然而誰也不會想到,那場災難會來得如此突然,讓他們白白高興一場,一夜之間全大隊顆粒無存。
那場災難她自然也是要想辦法盡量減少損失的,但大隊裡的糧食她說了不算,隻有雷昌順說了算,她是到時候否能挽救,或者能挽救多少都不得而知,所以現在也得提前準備起來。
伍蕊琴愛說話,停不下嘴,路上看到什麼想到什麼都要跟俞思宇說一說,時不時也跟身後的芮宇辰讨論讨論。隻是芮宇辰一路上都在四處觀察,也不怎麼上心跟她聊天。
沒多久伍蕊琴就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問題——好像俞思宇和芮宇辰都在東看西看的,跟她的聊天隻是敷衍。她突然停下腳步,“你們倆都在看什麼呢?東看西看的,路邊有金子嗎?你們一路找個不停。”
俞思宇和芮宇辰同時看向伍蕊琴,又相視一眼。
俞思宇:“我沒東看西看啊,你在找什麼呢?”
芮宇辰:“……随便看看。”
俞思宇笑了笑,“是不是又在找有沒有可以充饑的東西?”
他瞞得過伍蕊琴,可瞞不過俞思宇,在這裡除了他自己外,就屬俞思宇最了解他了。
“未雨綢缪嘛,”芮宇辰實話實說,“一直這樣下去可不行,總得想辦法,不然真不好說在這地方能熬多久。我看這地方植被那麼好,草木種類繁多,雨水也多,屬于典型的物産豐富的地方,在這種地方生活餓肚子實在說不過去。”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正是達成共識的好時候,俞思宇問:“那你找到什麼好辦法了嗎?”
“還沒有,多走走看看吧。”
“啊?”伍蕊琴才回過味來,“原來你們…怎麼感覺心有靈犀似的?你們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你們說的有道理,不如咱們組隊得了,在這茫茫大山裡,誰也沒經驗,幾個人一起肯定要比單打獨鬥強。”
“那得看芮同志的意思了,”俞思宇擡頭看着比她高一頭的芮宇辰,“要說經驗,咱們三個人可隻有你有過,你好歹能抓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