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宇辰對俞思宇擺了擺手,說:“沒事,歇一會兒緩一緩就好了。”
俞思宇喊了兩個男知青來,對他們說:“你們給芮宇辰捏一捏腿腳吧,他剛才硬生生扛着倒塌下來的屋子,現在腿腳僵硬不能動,捏一捏放松放松會恢複得快一些。”
兩人一想也覺得有道理,當即上前去給芮宇辰捏腿敲腿,還扶着他讓他慢慢活動活動筋骨,過了沒多久芮宇辰終于可以自己慢慢走兩步了,他來回活動了一陣子,對俞思宇和幫他的兩個男知青說:“現在好了,謝謝你們!”
在這深更半夜的風雨雷電交加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連減緩一點的迹象都沒有,所有的知青站在那塊小院子上,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連俞思宇一時也沒了主意,因為這個惡劣天氣來得比自己想的還要猛烈得多,附近是有幾處可以避風雨的地方,有的是岩石形成的半洞穴的地貌,有的就是純山洞,她記得以前這裡的人就經常會在那些地方避雨,但是現在雨太大,那些地方也不見得安全。
也有人提出得找個地方避一避,但大家剛經曆了屋子倒塌的事故,還都驚魂未定,沒有人願意冒險再去頭上有蓋的地方了,都覺得還是這空曠的平地上才最安全。
大家都早已變成了落湯雞,并且每個人還正在經曆着好像用盆源源不斷地往頭上澆水的遭遇,這初秋的天已經變涼了,狂風暴雨的又降了幾度氣溫,加上全身濕透,一個個冷得直打牙。
但也沒别的辦法,唯一的辦法隻有把外套脫下來頂在頭上,好讓眼睛勉強可以睜開,看得見身邊還有同伴,這樣心裡才稍微安定一點,然後大家擠成一團互相取暖。
這個時候沒有人還去想那田裡地裡的莊稼了,都在想能不能熬過這一場大雨,即使雨停後也不知道會不會生一場大病,而這裡醫療條件還那麼差。
隻有伍蕊琴突然想起之前俞思宇一直建議大隊長加固防汛的溝渠,她湊近俞思宇悄聲說:“思思,之前你還跟大隊長說咱們的防汛設施還不足,現在看來這雨這麼大,恐怕莊稼真的要沒救了。”
俞思宇說:“多半沒了,以後咱們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伍蕊琴特别焦慮,“眼看着快到秋收了,本以為快熬過天天喝稀粥的日子裡,卻來這麼一場大雨,這雨這麼大,不光莊稼沒了,山上河裡能吃的東西肯定也都沒了啊!”
俞思宇拍拍她,現在也隻能安慰安慰她了,“蕊琴你先别着急,先等天亮雨停了看看情況再說,一定會有辦法的。”
大家站累了就坐地上,坐累了又站一會兒,根本管不了地上全是泥了,反正全身又濕又髒,身體上是饑寒交迫瑟瑟發抖,一直熬到天亮時,風雨終于小了下去。
知青們抹了抹臉上的水,擦了擦眼睛,四處張望了一陣,發現對面的山還有這面山的不遠處,出現了好幾處山體滑坡,本來綠油油的山此時東一塊西一塊的露出一大片紅土,有的甚至滑坡一直滑到了谷底,特别吓人。
他們都有些後怕,這要是他們呆的地方昨晚滑坡,現在還不知道被埋在了哪裡。
一群人翻過背後那個小山坡,來到大隊口,村裡此刻還靜悄悄的,以往這時候有炊煙有雞鳴狗叫,多少有些生機,而今天别說沒有人的動靜,連雞犬都不出聲。
大隊養了一些牛羊,領頭的幾隻羊和幾頭牛都拴了鈴铛的,他們隻要動一下鈴铛都會響,而此刻也沒有任何響動。
這時他們才發現就連以往這個時候山上叽叽喳喳的小鳥都沒聲了。
有人說:“這也太安靜了吧!”
大家都附和,“是啊,怎麼回事啊?”,“太吓人了!”,“别不會有什麼後果吧!”,“咱們還要進去嗎?”,“好害怕啊,要不先不進去了吧!”,……
俞思宇記得上輩子那次災難不是這樣的,大隊裡雖然有人受了點傷,但真不像現在這麼恐怖兮兮的樣子,她說:“沒什麼怕的,可能大家昨晚沒睡好,現在才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遇到麻煩,還是進去看看吧。”
芮宇辰也道:“思宇同志說得對,你們害怕的就在這等着,不害怕的跟我走。”
他說着看了一眼大夥繼續往大隊裡走,一起走的還有俞思宇,伍蕊琴隻遲疑了幾分之一秒也跟了上去,雖然她是有些害怕,但是她得跟俞思宇一起去,相互有個照應。
其餘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兩個男知青好不容易跨出兩步,見俞思宇他們三人已經走出去了幾米遠,他們又縮回去了,還說:“要不就先讓他們去看看再說吧,要是真有事咱們再進去幫忙。”
三個人繼續往前走,芮宇辰走在前面,伍蕊琴挽着俞思宇一起走在他身後,三個人暫時沒說話,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死寂,隻聽得見小雨還在耳邊唰唰唰的下,無聲地落在地上的泥潭裡變得無影無蹤。
就在三個人快進到人家密集的地方時,隻聽“叮當”響了一聲,好像是牛鈴聲,這一聲響打破了寂靜,三人停下腳步,想繼續聽一聽好确認鈴聲是從哪裡傳來的,然而卻沒再聽到第二聲了。
不過再往前不遠處就是大隊的牛羊圈,既然剛才響了一聲鈴聲,就說明有過動靜,他們決定先去看看。
他們加快了腳步,很快就要到牛羊圈了,那牛羊圈也是簡易的木結構茅草房,雖然他們都沒說,但三個人心裡都清楚,那些房子隻怕也是兇多吉少了,隻希望牛羊沒事。
當他們終于走近了一看,果不其然,眼前的景象真是面目全非,牛羊圈全倒塌了,牛圈的柱子和橫梁要粗大得多所以稍微好一點,歪歪斜斜的沒有完全倒下來,而羊圈都是細根的木頭架起的,都倒成平地了。
有一頭牛站在歪歪斜斜的牛圈邊上看着他們,眼神裡似乎有恐懼又似乎是生無可戀無精打采,一動也不動,它脖子上拴了鈴铛,剛才的鈴聲應該就是它這裡發出的。
而其他牛有的可能被橫梁砸下來買在了下面,有的也許跑了也說不定,反正一頭也沒看見。
再看羊圈那邊就更慘了,由于羊圈全是細木條,現在垮下來都散了架了,一眼看去就有不少羊被活活砸死,一直活的也沒看見,但是這麼看的話還是能看出來數量少了很多,多半是當時就逃跑了。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等天晴了它們會回來的,隻有雞鴨犬,多半也是跑的跑躲的躲,一時半會不敢出來,動物們很靈活,應該大部分都還活着。
俞思宇他們三個人也沒辦法把牛羊圈的柱子再立起來,隻好再去看看大隊裡的人都是什麼情況,這時突然前方一戶人家的牆角拐角處閃出一個人影,沒等三人反應過來,那人先開口了,“幾位知青同志,你們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