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宇定睛一看,來的不是别人,好巧不巧的竟然是她上輩子留在這裡後跟她成了家的男人。
他叫任偉國,上輩子俞思宇被迫留在這裡之後就是跟這個人結的婚,隻是當時結婚的時候他已經殘疾,而現在的任偉國還是一個健康壯實的小夥子。
任偉國從小喪父,爺爺奶奶去世的也早,很小家裡就隻有兩個人,跟他母親相依為命。
他們娘倆都很老實,雖然有時候在大隊裡會吃點小虧,但他們勤勞肯幹,每天幹活都比别人幹得多幹得好,所以每天的公分都是按人頭給足了的,至于吃點小虧什麼的他們也不在乎。
任偉國剛長大成人,正是年輕力壯,他母親年紀也不大,隻是身體不是很好經常生病,但一家兩個人兩個勞動力,努力本分的母子倆雖家境清寒,但餓是餓不着的,他母親唯一擔心的問題就是他将來娶媳婦的問題。
按說這樣的家庭上沒有老下沒有小,無牽無挂的,在憑公分吃飯的年代娶媳婦是不難的,但是無奈任偉國大字不識一個,人還有點過于老實巴交,腦子也不怎麼靈光,也就隻能一輩子幹苦力了,再者就是他們家沒什麼家産,房子也是大隊裡最破爛的,就更沒人願意來了。
眼看跟他同齡的很多小夥子都找到了對象,任偉國的母親自然是幹着急,況且她還托了不少媒人去說媒結果方圓幾十裡的姑娘沒一個看得上她兒子的。
俞思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定了定神,前面的芮宇辰已經跟人搭上話了,“任同志,大隊裡的情況如何啊?怎麼隻見到你一個人?”
任偉國說:“我也剛出門,還不知道情況,我想着你們知青點的屋子很不結實,所以去看看,昨天晚上我家裡也搖晃得厲害,本想去看看,但一想你們都是年輕小夥子的應該沒事就沒去。”
芮宇辰:“我們的屋子早塌了,你不用去看了,不過人沒事,還有牛羊圈也都塌了,羊死了不少,牛隻見一頭,别的可能跑了吧。”
“啊?”任偉國一驚,“那我去找找牛羊,裡面人家應該沒事,我家的房子最差都沒事。”說着他就奔牛羊圈走去,還在自己一個人嘀嘀咕咕自言自語,“這老天啊,怎麼能這樣對我們,這還怎麼活啊……”
俞思宇回頭看了一眼任偉國的背影,他現在沒殘疾除了有點駝背外走路還很正常,這讓俞思宇有點違和,上輩子當知青時她跟他也不熟,後來跟他結婚時一驚殘疾了,跟現在完全不一樣。
任偉國是後來跟芮宇辰他們去了隔壁兵團後受傷殘疾的,那場事故其實可以避免,但是偏偏有人使壞,讓他受了重傷,而任偉國到死都還被蒙在鼓裡,以為就是一場意外。
雖然上輩子跟他結婚後也沒有多少感情,但俞思宇還是想盡量幫助他改變他的命運,畢竟他是個好人,上輩子對她也很好。
三人繼續往大隊裡走,先沒進人家,隻路過每家每戶時往裡看看有沒有事,看了一圈後确實如任偉國所說,大隊的人家基本上沒事,受災最多的也就拆房塌下一側,沒什麼大礙。
他們決定去找大隊長雷昌順,畢竟這知青的事該由他負責,現在房子全倒塌了,連個落腳點都沒有,伍蕊琴邊走還邊跟俞思宇埋怨,“這大隊長太不靠譜了吧,一晚上大暴雨都不見他關心一下咱們,現在天亮了雨停了也沒見他人影,還不如剛才那個任偉國呢,雖然憨憨的但人心眼挺好,還想着去看咱們。”
俞思宇沒說話,他知道雷昌順是什麼人,對他本就不指望什麼,隻希望找到他後他别什麼都不管就行。
快到大隊長雷昌順家時,芮宇辰從路邊撿了三根結實的竹根,給俞思宇和伍蕊琴一人一根,自己一根,因為雷昌順家裡養了很大一條狗,那條狗不但個頭大,還特别兇烈。
這還是雷昌順跑了很遠跟人買來的看家狗,他覺得整個大隊最厲害的人家自然要養最雄壯厲害的狗。
芮宇辰對俞思宇和伍蕊琴說:“你們跟緊我,留意兩側和身後,當心他家的狗。”
兩人點點頭,伍蕊琴最怕狗,這會兒滿眼都是恐懼,雙手握緊了竹根四處看,就怕那條惡犬突然從哪裡竄出來。
但是直到他們來到雷昌順家大門口也沒見那條惡犬,連個響動都沒有,不知道是還躲在家裡還是昨晚被驚吓跑哪裡去了。
他們站在雷昌順家門口開闊的平地,這裡地勢有利,萬一惡犬跑出來也好對付,芮宇辰喊了一聲,“大隊長!”
沒人回應,又提高聲音喊了幾聲,接着就聽見雷昌順“哎”地回應了一聲,過了半分鐘,就見雷昌順走出大門來了,對他們說:“原來是你們啊,你們那裡沒事吧?”
伍蕊琴悄悄翻了個白眼,虧他還知道問,芮宇辰說:“我們房子全塌了,我們進來的時候見牛羊圈也都倒了,看了一圈人家,好像都還好。”
俞思宇這才見雷昌順怎麼手上沾滿了鮮紅的血?芮宇辰和伍蕊琴也發現了,他們相互遞了個眼神,俞思宇問:“隊長,您的手怎麼了?”
雷昌順擡起手看了看苦笑說:“我家那條背時的狗,死了,你們還拿着棍子呢,先進來再說吧。”
狗死了?伍蕊琴差點笑出聲,還是俞思宇用手肘抵了抵她才制止住,俞思宇也别提有多高興了,這狗要是光看家護院也算了,還經常咬死大隊的羊,隊長又包庇不管,大家是敢怒不敢言。
三人走進雷昌順家,他老婆給搬了兩條長凳坐下,雷昌順說:“你們先坐一下,我還得收拾一下那個死狗。”他說完就往屋後走去。
俞思宇這是才想起難怪剛才喊了幾聲他才聽見,原來在房屋背後,而他老婆有點耳聾。他說要收拾死狗,俞思宇就知道了,這大隊長還要吃他家的狗肉。
伍蕊琴最為開心惡犬死了,問雷昌順的老婆,“大媽,您家狗好好的怎麼死了呢?”
雷大媽惋惜地說:“都是昨晚那天殺的風雨,把我家房頂馬頭牆的瓦片吹了下來,那狗也是該它命絕,正好砸在它腦袋上,一下就隻剩不到半條命了。我們聽到叫聲起來看時它半死不活的還想咬人,”雷大媽朝屋後努了努嘴,“被他補了一刀。”
伍蕊琴打了個寒顫,這雷昌順真是心狠手辣,補了一刀現在還要吃它的肉!這是人嗎?這是畜生吧!
他們還沒顧上說什麼,任偉國走進來了,他一進大門就喊:“隊長!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