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羽安接電話後，首先開口：“喂，缃绮？有什麼事嗎。”

葉羽安那裡很嘈雜，能聽見她同事們交流工作的聲音。

缃绮深吸一口氣，“您那邊，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她聽到“踢達踢達”的高跟鞋聲，然後電話那頭沒了嘈雜的人聲。

估摸着葉羽安已經走到僻靜處，缃绮再一次深呼吸，緩緩說道：“我知道一件事，從前不認識您，也沒法告訴您。這次見到您之後，我也糾結很久，是否要告知您。但短短兩次相處，我覺得您對我不錯，我實在是不忍心再瞞着。”

透過話音，也能感受到葉羽安情緒的緊張：“什麼事兒？你說。”

“嗯…”缃绮覺得嗓子口像是被堵住了，哽得張不開口，她眉頭幾蹙，“我表舅他…他出入娛樂會所，是有照片的。雖然照片不在我這裡，不過這件事一定是真的！”

缃绮說話的語速極快，生怕自己語速慢下來，就會後悔說出這些話。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聽筒裡靜得駭人，缃绮隻能聽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

缃绮因為說出這件糾結許久的事而輕松一些，随即又有些害怕，恐怖的猜想漫上腦海，她連喊幾聲：“您還好嗎？您沒事吧。您千萬别因為這件事想不開，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的。”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也帶了哭腔。

“沒事，謝謝你。這件事我會核實之後處理的，謝謝。”葉羽安的情緒恢複到成年人該有的冷靜。

“好，再見。”

缃绮道别之後，葉羽安先挂斷了電話。

缃绮把手機放在床頭，感覺像剛經曆完一場長途跋涉，了卻一樁心事，卻又精疲力盡。她倒進身後軟綿綿的床裡，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天花闆。她不知道今天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她隻是依憑自己的感覺做了這件事。

晚上，缃绮正坐在廚房裡看燒水爐子，時不時用火鉗夾些木塊塞進爐子下方。廚房的房梁上懸着一個電燈泡，屋外的月光從房上的一塊玻璃裡透進來。缃绮的胳膊肘撐在膝蓋上，托腮看着煤炭爐子，黑色的煤炭在用過一輪後，已經變成橘紅色，一時明一時暗地透出光。

突然，缃绮遠遠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來，她走過去，拿起一看，周雁還的電話。缃绮劃開屏幕，放在耳邊，剛準備關心他有沒有下班，今晚準備吃什麼，周雁還已經搶在她開口之前，用極嚴厲的口吻質問道：“你是不是把姚勇的事情告訴他老婆了。”

缃绮的心狠狠一跳，她猜到會有這樣的情形，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不過聽見周雁還不善的口氣，缃绮的聲音也冷下來：“是我告訴的。我這個周末遇到他老婆，她對我态度很好。面對她，我瞞不下去。”

“幼稚！”周雁還的聲音如雷暴天的炸雷，炸響在電話聽筒裡。

周雁還這個态度，缃绮心涼了半截，聲音十分漠然：“什麼意思？如果你出軌，你也不希望别人告訴你的另一半是吧？”

“不是，”周雁還慌忙道，“不對，我會忠于我的另一半。隻是這件事…你以為我為了我自己嗎？我已經離開原單位，就算姚勇把那張照片傳出去，也沒什麼大不了。可你還小，我怕那張照片會影響到你的生活。我上次就跟你說過，你把這張底牌亮出去，姚勇破罐子破摔，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我願意面對所有可能到來的困擾，我絕不後悔我今天的選擇。”缃绮鎮靜又堅定地說。

“你…”周雁還才說一個字，便頓住了，他的聲音平靜些許，但仍是用百思不得其解的語氣說道：“你是堅持認為，姚勇老婆的生活，比你的名譽更重要嗎？”

“是。”缃绮不假思索地回答。

“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

他第一次主動挂掉電話，曹缃绮能感受到他的無語。

周雁還挂掉電話後，走到沙發旁，跌坐在沙發裡，手機被他狠狠甩在一邊。

他閉上眼，頭向後仰去，擡起手，用拇指和食指按了按晴明穴，疲憊地歎出一口氣。

電話又響了。

周雁還睜開眼，瞥眼手機屏幕，是姚勇的來電。周雁還慢吞吞地拿起手機，不緊不慢地單手劃開手機屏幕，态度很輕松，不以為意地說道：“不是和你說了嗎，是我告訴你老婆的，怎樣？”

姚勇怒不可遏地嘶吼道：“我老婆現在說要鬧到我們單位。周雁還我告訴你，要是我的工作受到影響，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周雁還哂笑：“願意奉陪。”

姚勇似乎還嫌不解氣，“你是不是自己離婚了，見不得别人家庭幸福？”

周雁還聽笑了：“你要不要好好想想，是誰不讓你幸福？是我嗎？明明是你自己出入那些場所。是你自己要毀了你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