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林錦舒驚愕得擡頭,祁越淵也正在看她。
他的唇角微微抿起,墨鏡遮住了眼底情緒。
林錦舒慌忙别開眼,伸手去接面。
他竟然還記得她的口味。
一時心中五味雜陳,一碗面吃到最後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吃完面,劉爾豹提議喝杯奶茶,買奶茶時,他問林錦舒的口味,林錦舒猶豫了一下,勉強道,“茉莉奶綠吧,不另外加糖。”
她不喜歡喝茶,可附近沒有咖啡,她不想因這點小事耽誤大家的進度。
祁越淵皺眉走開,過了一會,拎着一杯咖啡放到她身邊。
“給我的?”
林錦舒指指自己。
祁越淵點頭。
她拿起紙杯,見标簽上印着“瑰夏中杯熱無糖無奶”。
一道熟悉的嬌嗔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不是瑰夏淺烘,我不喝的。”
手指輕輕抖了一下。
耳邊傳來一道聲音,“人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現在倒是變了很多。”
“也懂得委屈自己了。”
語氣中滿滿都是嘲諷。
林錦舒呵呵幹笑兩聲,不接話。
真奇怪,新買的運動鞋上午還好好的,下午竟然開始磨腳。
抱着忍一忍就過去的想法,她一直沒吭聲。
下午行程緊,去完琉璃泉,還要去一家非遺藍染老店。
這家老店藏在老城區,曲折窄小的巷子裡,鋪滿磨得光滑的石闆路,行走其間,有時光倒流之感。
右腳後跟鑽心地疼,林錦舒環顧四周,竟沒看見一家便利店。
算了,再忍一忍吧。
她試着将身體重心放在左腿上,右腿盡量少使力,疼痛倒是緩解了一些,步速也慢下來。
還好祁越淵像是對老巷子感興趣,時不時停下來看看老舊屋檐,她才勉強跟上。
這家藍染老店已傳承四百年,代代傳女不傳男,若是沒生出女兒,就從外頭領養或過繼一個。
如今的傳承人是第21代,名叫鄭繡月。
“小姑娘,你看這塊布多襯你,你長得白,模樣又好,很适合穿我們的藍染衣服,特别有典雅的古韻。”
鄭繡月拿一塊藍染布在她身上比劃,目光裡的贊賞不似作僞。
二十七歲還被叫小姑娘,林錦舒有些羞赧,“我二十七了,也不是什麼小姑娘了。”
鄭繡月睜大眼睛,“皮膚這樣細白,我以為你不過二十二歲。”
林錦舒笑一笑,她仍然不習慣說太多寒暄的話。
指下的布料有凸起的暗紋,細緻的針腳全是鄭繡月手縫,她一向喜歡藍色,這用植物染成的藍古樸雅緻,她的确心動。
瞟一眼标簽,心中駭然,單這一塊布就要888,再加上手工費,一件衣服要上千,抵得她八分之一工資。
遂把布放下,笑着對老闆說,“今天采訪趕時間,改天有空了,我來找您定做。”
改天,自然是托詞,約等于不來。
老闆迎來送往慣了,自然明白,笑得越發燦爛,“自然,自然,歡迎林記者随時過來。”
說話間,祁越淵已經換了一身藍染長衫出來,手裡拿一把白色折扇,端坐在書桌旁。
好一個清雅俊朗的古代公子。
攝像記者比一個OK的手勢,開始拍攝。
林錦舒站在鏡頭外,看他伸手從筆架上取下一支毛筆,在宣紙上作畫。
配合滿屋古色古香的家具,此情此景,仿佛一秒穿越到古代。
“小舒,小舒。”
有人在叫她,林錦舒回頭,是攝像記者,告訴她室内拍攝結束了,要移去室外。
鏡頭下的祁越淵,和鏡頭外完全不同,會根據情境給出不同的飽滿情緒。
真奇怪,六年前,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祁越淵有天會成為明星,成為演員。
不過,她更想不到自己會做一名記者。
世事變幻,白雲蒼狗,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