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瞬間變得模糊,她卻極為冷靜鎮定,想着去醫院前要先把妞妞送回家。
對,還得檢查她是否健康。
酒鬼暴力男剛才那一腳,踹得挺狠的。
她眯着眼睛抱起妞妞,摸了她四肢确認沒事,一人一狗慢慢向家走去。
誰知身後男人卻不依不饒,踉跄跟在後面,口中罵個不停。
“你他媽個傻逼婊子,敢對老子動手,我操……”
她此生沒聽過這樣粗俗惡毒的話。
真奇怪,一點酒精就能摧毀幾千年文明進化,把人重新變成野獸。
所幸快到樓道口了,她加快腳步,抱着妞妞往裡沖,完全沒注意,入口的陰影裡靠着一個人。
那人從暗影裡出來,攔住她。
起初是懶洋洋的語調。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可是在看清她的臉後,聲音瞬間變得緊繃。
“怎麼回事?錦寶,怎麼搞成這樣?”
是祁越淵。除了父母,也隻有他會這樣叫她。
他的聲音充滿擔憂和緊張,擡起一隻手伸到她面前,想要為她擦去血迹,又怕弄疼了她。
正在躊躇之際,罵罵咧咧的男人跟過來。
“……她媽的臭婊子,不聽話老子就再給你一拳……”
祁越淵側身繞到林錦舒身後,隔在她和酒鬼男之間。
“是你打了她?”
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是老子打得又怎樣?老子……”
話還沒說完,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拳,直打得他貼到牆上,嘴裡噴出一口血,血裡還混着兩顆斷齒。
接着又是兩拳。
接連打在腹部,疼得他嗷嗷叫了兩聲,蜷着身子蹲在地上,呻吟不止。
林錦舒這才反應過來,放下妞妞去扯祁越淵。
“别打了,别打了,不能再打了。”
血水糊住了她一隻眼,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渾身散發的怒意。
這一刻,她毫不懷疑,要是任他打下去,酒鬼男少說也得去半條命。
“祁越淵,别打了!”
他終于住手,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在極力忍耐。
接着,他轉頭看她,雙手捧起她的臉,輕聲道,“對,不能打了,我得立刻帶你去治傷。”
說完,祁越淵将她攔腰抱起,大步流星走向自己的車。
車子駛出小區,駛上高架橋,一路風馳電掣,來到汪醫生的别墅。
在汪醫生的私家診所裡,林錦舒終于看見自己的模樣。
鏡子裡的人頭發淩亂,半張臉被血浸染,血水滴落T恤,暈染一片片淺紅,着實吓人。
“汪伯,你快看看,她到底怎麼樣?”
“别急,來,坐好,我先擦幹淨血迹,再來做個檢查,閉上眼,對,很好……”
十幾分鐘的檢查,祁越淵雙手抱臂,雙唇微抿,一瞬不瞬得盯着。
直到汪伯直起身子,開始摘橡膠手套,他才開口。
“到底什麼情況?”
“不礙事,隻是看着厲害,流了不少血,不過沒有傷到要害。”
汪伯的話猶如定海神針,林錦舒緊繃的心松弛下來。
祁越淵略一點頭,緊皺的眉頭稍稍纾解開。
汪伯又換了一副手套,開始給她上藥。
“來,往後靠着,對,就是這樣。”
上完藥,用紗布包好右眼,汪伯去隔壁洗手。
林錦舒忽然坐起身,“對了,差點忘了!”
祁越淵緊張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林錦舒搖頭,指着乖乖趴在地上的妞妞,“該給妞妞喂水喂食了。”
祁越淵松一口氣,把她按回去。
“好好躺着,我來。”
轉身出去,回來手裡拿了一隻寵物水盆,裡面盛着半盆水。
“從哪裡弄來這些?”
“汪伯養貓,借用一下。”
說着,又掏出一隻貓罐頭,打開放到妞妞面前。
妞妞大口吃起來,吃了兩口,又去喝水。
“她真乖,一路不叫不鬧,我都快忘了她。”
“是,狗最忠誠。”
“那個男人,你認識?”
“同住一個小區,打過照面,沒說過話。”
“他以前有沒有跟蹤你、騷擾你?”
他皺眉問話,語氣嚴肅認真。
林錦舒想了想,搖搖頭。
“應該沒有,我很少這麼晚出門,最近幫黎遇照顧妞妞,才遇上這事。”
幸好媽媽回老家看外婆,否則今晚怕是要急哭了。
祁越淵的手機響起來,他走出去接電話,兩分鐘後回來,拿起外套和車鑰匙。
“你要出去?”
“警察打來的,去警局做筆錄。”
林錦舒坐起身,“我也要去。”
“不,你躺着,我已告訴警察,你受傷嚴重,需要靜養。”
“不行不行,我要去作證。萬一被判互毆,于你星途有損。”
祁越淵上前一步,走到床邊,彎腰湊近她。
“你關心我?”
他的眼睛明亮又銳利。
“我,我隻是……”
一聲嗤笑打斷她的話。
“這麼關心我,不如答應我的要求,掌握我每日行蹤,确保我星途順暢。”
“你!”
林錦舒氣不打一處來,他總是能把她的一點感激,化為十成憤怒。
“我隻是不想你好心幫了我,反而給自己惹麻煩。”
“這事之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誰也不欠誰。”
說着,翻身下床,利落穿好鞋。
她隻是流了一點血,自覺無大礙。
祁越淵沒再說話,靜靜看着她穿好鞋,走到門邊,回頭喊他,“快點吧,去警局。”
他走過來,把手裡的外套展開,披在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