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淵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齊南均。
他剛和導演分開,在走廊裡和齊南均打一個照面,彼此點點頭,心照不宣到一間茶室坐下。
「聽松閣」地如其名,位于N城千松山的半山腰,仿古建築,窗外松濤聲連綿不絕,襯得夜色越發沉靜。
一副棋盤,兩杯清茶,兩人對坐,各執冷暖棋子。
祁越淵放下一顆棋子,“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城中人人皆知,聽松閣是會員制,年費百萬起步,非普通工薪階層可以負擔。
齊南均輕笑落子,“記者就這點好處,總能輕松進入各種場合。”
祁越淵擡眉看他一眼,對方也正看向他,目光交錯間,已是一場無聲較量。
“聽說你大學修商科,曾有世界多家知名企業實習經曆。”
“我也以為自己會進企業,誰知遇到一個人,人生就此轉彎。”
這個人是誰,已不言而喻。
話已至此,索性挑明,短兵相接。
“錦寶已是我女朋友。”
“近水樓台先得月,我有信心把她搶過來。”
“她愛一個人時,眼裡完全看不見其他人。”
“我不介意以同事的身份,一直陪在她身邊。”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和她有一段過去。”
“我很羨慕你,不過,我想擁有的是她的未來。”
祁越淵擡眸,銳利的視線射向齊南均。
這個男孩子,比他想象地更棘手。
“我得承認,你很有眼光。”
“多謝誇獎,你很幸運,能在她十幾歲認識她。”
祁越淵點點頭。
“我還記得那一日,她從紫藤花架下追過來,說要雇我做她男朋友。”
齊南均微微怔住,他沒想到,對方會這樣直白地講出這件事。
“你看,她就是這樣任性。”
祁越淵禮貌一笑,又加一句,語氣無限寵溺。
眼神卻是明晃晃示威。
齊南均别過頭,透過明淨玻璃看見外面樹影幢幢,深吸一口氣,驅散心頭晦暗。
再轉過頭來,已找回笑意。
“祁先生,人是會變的,我隻知道,我一入行,就是姐姐帶的,她對我多有照拂,手把手教我寫稿,逐字逐句給我改稿。我們一起度過一年快樂時光。”
祁越淵凝神看他數秒,忽然唇角勾起,“的确,人是會變的,就像現在,她已學會在我身下接吻。”
齊南均的臉色變了變,但他很快重整旗鼓。
“祁先生是公衆人物,不适合她,她喜歡平靜生活。”
“是否适合,由我和她來定。”
話音剛落,擡手放下最後一枚棋子,他站起身。
“齊記者,你輸了。”
自上次的K歌事件過後,林錦舒最初幾天,有意躲着齊南均。
可他一切如常,對待她同以前沒有兩樣,倒叫她覺得是自己不夠成熟。
齊南均未再提起那件事,她也該裝作一切沒發生過,依舊把他當作辦公室後輩,關系較好的同事。
這天快下班時,趙總監來找她。
“今晚四海集團有個小型宴會,你去參加一下,混個臉熟,方便後續宣傳合作。”
林錦舒點點頭,“幾點開始?”
趙總監拿出手機看一眼,“七點半,雲頂大廈頂層。”
“本來安排攝像劉躍跟你一起去,但他家半歲嬰兒突然發燒,送去醫院,就叫南均跟你同去吧。”
齊南均從電腦前擡起頭來,看向她,笑了笑。
林錦舒點頭輕笑,迅速别開視線,收拾背包。
既然是參加宴會,多少要換身合适的衣服,她到家翻出一條藍色連衣裙,立體剪裁,腰身貼合,後背簡潔的V字型露出一截雪白皮膚,她凝視鏡子片刻,竟有些不習慣穿裙裝的自己。
挑一對小小紅心耳墜戴上,掩在發間,搖搖晃晃。
7點5分,齊南均的藍色斯巴魯準時在樓下等她。
媽媽從電視前轉過頭來,看着明眸皓齒的女兒,露出溫柔的笑。
“錦寶,你該多穿裙子,比褲裝更适合你。”
“可是媽媽,我穿着裙子,怎麼跑新聞呢?”
她抱了一下媽媽,向門口走去,選鞋子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穿了一雙白色帆布鞋。
齊南均穿着淡藍色休閑西裝,見到她,圓圓的眼睛彎起來。
林錦舒故作鎮定道,“好巧,你也穿藍色。”
“是啊,好巧。”
齊南均沒有說出,其實他早就知道她鐘愛藍色,所以特意穿藍色讨她喜歡。
走進雲頂大廈的旋轉玻璃門,空氣中流淌着悅耳的古典音樂,大廳裡懸挂波提切利的《春》和《維納斯的誕生》一比一複刻,落地玻璃窗前放一架純白三角鋼琴。
林錦舒凝視那畫片刻,被齊南均看在眼裡。
“姐姐喜歡波提切利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