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阿奶這次聽勸,退後幾步,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樹叢裡的“東西”發出低低的叫聲,像貓兒的嘶鳴,沾滿泥土的手抓起半隻死老鼠,咬在嘴裡,咀嚼聲和吞咽聲就不像一個人,在黃昏時分叫人寒毛直豎。
吳阿奶吓到了,莫梵花連忙哄着她,“阿婆你看錯了,這是個野貓。”
“野貓啊。”吳阿奶松了口氣。
她到了晚上就看不清,隻看見樹叢裡有個東西晃來晃去,但自家乖孫女不會騙她,于是想繼續往樓上走。
莫梵花急了,她那一晚親眼看見這棟樓被黑氣包圍,那墨汁似的怨氣,濃得快要化成實質,這地方不能進!
可吳阿奶擔心,必定要上去,她态度越是堅決,莫梵花就越是不肯。
這地方有古怪,那一晚她能看見,現在卻是不能,阿婆要是上去,要是出了事,她要是救不了,她怎麼對得起原來的莫梵花?
她橫豎不肯,拉着吳阿奶不放手,吳阿奶就和中了邪一樣,一定要上去。
樹叢裡忽然一聲凄厲長叫。
黑影一動,飛快蹿了出去,吳阿奶整個人一晃,就像做夢醒了似的,“花啊,我們不是來找張家奶奶嗎?怎麼還在樓下?”
“張家奶奶不在家,我們回去吧。”莫梵花連哄帶騙,吳阿奶不疑有他,轉個身,兩個人往外走。
臨了,莫梵花回頭,果然再怎麼用力,都看不見那一晚的黑氣。
是因為那晚七月半?
莫梵花還沒弄明白究竟怎麼才能恢複修為,但很清楚,以她現在的本事,不能貿然出手。
後來,吳阿奶和左鄰右舍打聽了,有人說看見過張家奶奶站在窗口,但是後來窗簾就被拉上了,一點光都不透。
打電話過去吧,沒有人接。
吳阿奶有些生氣了,人既然好好的,怎麼就不打電話過來報個平安呢?買菜也碰不着了,這是避着她呢?
這件事還沒解決,莫梵花并不放心,吳阿奶還是惦記着她的老姐妹,她就怕她哪天又想起來,要上門找人。
直到幾天後,聽說那個老小區裡,有人上吊死了。
用的是電線,整個人挂在窗框上,一大早對面鄰居開窗,素白的衣裳随風飄蕩,還以為對面晾衣服沒有收,再仔細看,居然是個人。
鄰居報了警,派出所先來了人,後來公安也來了。
這個老小區再也不複平靜,一下子炸開了鍋。
這都是莫梵花聽吳阿奶說的,她每天去學院報到,回家就打坐冥想,心裡着急,還不能露在臉上,整個人焦慮得不行。
那天七月半的夜裡,她明明看見了啊,後來第二天在學校,也能看見纏住韓慕冶的鬼魂,怎麼到了家裡,又看不見了呢?
隐約之間,她覺得關鍵是在韓慕冶的身上,可那個人是偶像藝人,是明星,她隻是個學生。
兩個人毫無交集。
何況她已經收了他的錢,兩不相欠。
自從韓慕冶在上清學院掃樓過後,陳薇薇看莫梵花的眼神總是不對。
她在學校裡不止一次問過她,是不是韓慕冶的粉絲?是不是追星成功了,韓慕冶找她什麼事?都被莫梵花裝傻糊弄過去。
她本來在學校裡就沒什麼存在感,可經過這一次的事,莫名其妙居然多了許多人關注她。
莫梵花并不喜歡被關注,她還是一如既往地上課,不和其他人多來往,她以為是因為韓慕冶來的那次把她帶去休息室太惹眼,卻不知道,這隻是一半的原因。
确實是因為韓慕冶,讓人留意到了她這個沒什麼存在感的“包子”,可後來,大家發現本來平平無奇,沒有存在感,考試名次也是吊車尾的莫梵花,忽然突飛猛進了。
而且怎麼說呢?好像整個人都和原來不一樣了。
她以前就是這麼耀眼的嗎?
一整個班級坐着,第一眼望過去,就肯定是看到她,明明她也沒做什麼,就是坐在那裡,但就是叫人忍不住想靠近。
不管和她說什麼,都叫人覺得挺高興的,好像隻要離她近一點,連心情都會變好。
那張圓乎乎的臉,仔細看,下巴還是尖的,那雙眼睛裡好像有光,黑長直的頭發,無比順溜,看起來特别靜,又特别乖。
好奇怪啊,莫梵花以前就是這樣的嗎?
莫梵花感覺到周圍的目光都不一樣了,全都是善意,她知道是她純陽命格的關系,吸引周遭的人靠近。
可她沒想到的是,這一天下課,走到校門口,一輛車忽然到了她邊上,車窗降下,羅哥坐在駕駛座上。
“快上車!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