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了鬼蛟的“妙用”後,紀筝看他的眼神都大為不同。
直看得他汗毛倒豎。
“吾很強,是你先前不信。”
紀筝:信了信了。他是個養成系,現在哭哭技能雞肋,但不礙事,她是當陰差的,以後不愁沒有鬼給他吃。
紀筝對自己的地府升職路,又多了幾分信心。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開始學禦鬼宗。
索性拽着鬼蛟就進屋,紀筝坐得端正,“崔師父,請賜教。”
鬼蛟的蛇瞳顫了顫。然後化作懵懂的幹淨小鹿眼。
崔驚樾一掌控身體,就撲了過去。
“小師姐!”
紀筝強硬推開他,“你現在是我的師父,要教我禦鬼宗了。”
紀筝先朝尊位,三跪九叩。這是謝祖師爺。道家拜師之禮繁複隆重,此時山中野居,來不及設立壇場,紀筝盡量從簡。
崔驚樾想阻止,又不敢。他從小就聽紀筝的話。
紀筝的語氣很溫柔,“拜師之禮。敬祖師,敬師父,也敬你我。”
紀筝轉身,恭恭敬敬,向崔驚樾這個“師父”,行三拜禮。
拜師禮畢,紀筝才正式求教崔驚樾。
崔驚樾将禦鬼宗精華,傾囊相授。
可惜他失了一魂三魄,想不起完整的禦鬼宗獨門心法,隻記得與心法配合的結印法,遂手把手交給紀筝。
一次結印,九種變式。
要快、準、狠。
被燒傷手的紀筝笨拙地用完好的手去掰受傷的手指。
崔驚樾幫忙固定住,她才能結出變式之一。
小道士明亮的眼睛裡,泛着酸意。他固定住的手指,是紀筝被燒攣縮的後三根手指……
“小師姐。疼嗎?”
紀筝一愣。心裡被什麼撞了下。
距離那場大火三年了,還有人關心她疼不疼。
但她壓下去,“不疼。”
複又笑笑,“我結對了嗎?”
“對的。分毫不差。”
他的小師姐,學道,永遠是最聰明的。也是最刻苦的。曾經,他聽自己的師父提起過,當年搶苗子,師父是要紀師姐的,但沒搶過扶搖子真人。
崔驚樾從沒有因此嫉恨過紀筝。反而,他更敬重她了。自己這一身本事。給更有天賦的人學,會發揮更大的價值吧。
他的手被人捏了捏。紀筝道:“崔師父,别走神了。”她笑着,開始期待下一個變式。
九大變式學完,時間已至傍晚。
崔驚樾一天清醒的時候不多,僅有的時候,都用來一心教紀筝了。
“小師姐,這套結印名‘鬼陣印’。”
“鬼陣印,可列陣以鬼治鬼。最針對鬼怪,對妖邪也有抵制作用。對神佛無用。”
紀筝颔首,她知道,借神力是她的師承——五雷術的事。
“但有一點很難,要取得鬼的一識。才能驅鬼列陣。”
這個對紀筝不難,有功德簿可以存放鬼識。大不了讓鬼蛟吃了鬼識再吐出來,反正他隻吃技能,又不會磨滅鬼怪的末那識。
這般理順。紀筝對學新東西充滿興趣,“還有小時候你們那種符咒化水的道術呢,能驅鬼超度、化開魚刺,還有法器、法器和符咒結合、還有燈陽真人的穿牆術……”
崔驚樾無奈,“小師姐,慢慢來。”
他一陣疲憊,眼前光怪陸離,知道這是要失去身體控制的先兆。
最後,他朝紀筝笑開,像山間清晨的小鹿。在林木掩映間,隻是偶然路過。
“小師姐,我走了啊。”
紀筝恍然。
“崔驚樾”溫和的表情,變得冷然,是鬼蛟。
門外傳來牛車車輪聲。
紀筝推開鬼蛟,匆匆跑出去,“邱老頭,小埋,你們給我帶吃的了嗎……”
小埋沖下車,一把跳進紀筝懷裡。“帶了你最愛的糖炒栗子。好想你啊阿姐……”
邱老頭牽着牛車綁好,笑得臉都滿是褶子。
唯有木屋内,打開的門隻透出一塊長方形的光。
陰影裡,立着被紀筝斷然抛下的人。
……
至晚,紀筝與邱老頭小埋一起搗騰木薯,不亦樂乎。鬼蛟在角落抱臂假寐,與世無争。
木薯被洗淨切塊,上鍋同紫薯、南瓜一起隔水蒸。
小埋吸溜鼻子,“好香。什麼時候能吃。”
紀筝:“别急。”
木薯蒸熟後,紀筝取下蒸籠,将木薯搗碎成漿。用篩子過濾後,沉澱磨粉,制成粗陋的木薯粉。
這時才加入米粉和備好的紫薯粉、南瓜粉等物,和勻攪拌,搓圓後,就是妥妥的芋圓了。
邱老頭那邊的紅豆熱湯,早已煮好。
紅豆芋圓湯,加糖,牛乳沒買,就湊活不加。
端上桌,甜香四溢。
小埋急不可耐拿勺子舀,芋圓軟糯有嚼勁,紅豆湯細膩清甜。
“好喝!”小埋吃得兩條腿在闆凳上晃蕩,“阿姐,你可以去開甜品攤了。”
紀筝笑。她确有此意。但是年山地處深山,甜品做好帶去城鎮裡,容易變味。等天再涼些不遲。
“崔驚樾”聞着甜香,自己也來坐下一同吃。
紀筝瞧他眼裡閃過驚喜,又強自壓住,默默把紅豆芋圓湯吃光。
果然是個小孩脾氣。
他和邱老頭,好像都很愛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