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媽的,生娃沒屁|眼的爛泥。”于浩掐住鄧大寶的脖子,脖子青筋畢露,一副吃人的兇相,“敢困我的媳婦,老子斷了你的命根!”
隔窗火把重重,清酒村的村民們都來了。
距離黎明還有一小段時間。
有酆都冥燈在,紀筝可以以魂魄形态,多留一會。
紀筝仗着别人看不見她,出門靠近了人群,細看怎麼回事。
她很在意,婦女口中的“八次”,到底怎麼回事。
聽了一陣,她明白了。
這拿人的是沽酒人于浩,被打的是鄧大寶。
于浩因外出沽酒,常不在家。
同村的鄧大寶趁虛而入,睡了他的媳婦,整整八回。
今日事發,于浩難忍恥辱。
發動清酒村全村,一起審鄧大寶。
鄧大寶被打得鼻青臉腫,老實交代,幾回,在哪兒,為什麼緣故,什麼細節,講得事無巨細。
在他的描述裡,每回,都是于浩的媳婦桂芬勾|引的他。
紀筝的臉色驟冷。
怪不得桂芬的胎光和雀陰都給刺激得離體了。
今夜紀筝要是勾晚了魂魄,桂芬連命都會沒。
桂芬已醒了,立在門邊,捂嘴直哭。
“我沒有。他說我要是不答應,就把我的肚兜、亵褲都丢到村口去。讓大家都看看。”
她為自己辯駁,已用了莫大的勇氣。
但第一個反駁她的,就是她的相公于浩。
“臭娘們,身子都髒了,滾回屋去。别給老子丢人現眼。”
桂芬呆立在門檻邊,面色煞白。
她想回屋,但腿就是動不了。一種怒氣,混雜着恐懼,從胸口貫穿全身,讓她的雙腿都在打戰。
桂芬顫抖着嘴唇,“浩哥兒,我不情願的,是他……”
“是個屁。”于浩放開鄧大寶,幾步過來,“啪”地甩了一個巴掌。
“他強你,你自己不會反抗嗎?”
桂芬被打翻在地,牙齒都吐出來一顆。
她忘了怎麼哭了。
桂芬是爬回屋裡的。像一塊破布。
紀筝就這麼冷眼看着。
燒斑橫雜的臉,連眼角都沒動一下。
而後,她斜眼看向村民。
清酒村民,一個尖嘴猴腮的大娘站出來。
“唉,浩哥兒,你攤上這種不檢|點的媳婦,也是倒黴。她髒了,你别犯愁,我再給你說新的去!”
于浩氣吼吼,理都沒理。又給了鄧大寶幾拳頭。
旁邊有村民還拉架,“都是一村的,别下了死手,惹來官司吃。”
有人提了一嘴,“大寶,你作下這醜事,好歹賠浩哥兒點吧。”
于浩一聽,怒氣消了大半。踹了鄧大寶一腳。
“狗東西,給老子賠錢。”
有人搭台階,鄧大寶剛忙跟着撿。他怕被活活打死。
趕緊就去家裡取了壓箱底的銀子來,扒了他老娘的存錢陶罐,一粒粒清點給于浩。雙手捧着,折了的指骨都拿不穩銀子,隻得顫巍巍捧到于浩腳下。
于浩眼睛亮了亮。
又作出勉為其難的樣子,将錢都收了。
“看在大家夥兒的份上……”于浩道。
清酒村村民:“大寶,快給浩哥兒誠心道個歉。咱們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鄧大寶哪有不懂的。趕緊趴在地上狠狠磕了幾個響頭。
“對不住,浩哥。是我吃了幾杯黃酒,大嫂子穿得又不嚴實,我一時腦子渾,做了不是人的事。對不住浩哥!對不住!是我下|賤!”
那幾下頭磕得很響,鄧大寶額頭的血流了下來。
于浩揉搓着手心裡的銀子,心情好了很多。
他扯着粗嗓子,“嗯,起來吧。以後别再讓老子看見你。”
鄧大寶連滾帶爬,連村民好心的攙扶都顧不上。
他以後一定躲着于浩走。
紀筝看完了一出大戲。
天邊,一望無際的田野邊界,太陽正緩慢破土而出。
即将破曉。
鄧大寶跌跌撞撞跑在回家的路上。一邊抹淚,一邊罵:“桂芬個臭婊|子,害死我了。”
跑動時,他似看到什麼,眼睛瞪得滾圓。
人也猛然停住。
面前,模糊的人影若隐若現。
漸漸地,現形了。
黑袍覆體,提着一盞青燈。
黑衣人掀開兜帽,半面燒成惡鬼狀。
但一雙眼睛,亮得逼人。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他。是桂芬。”
半空中,炁遊走舞動,一道符咒重重拍在鄧大寶下|身。
鄧大寶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暈了。
功德簿從紀筝衣服裡飛出,噼噼啪啪甩了鄧大寶好幾個耳光。鄧大寶近乎口吐白沫。
“渣滓!”功德簿罵罵咧咧。
太陽已升起一半。陽光穿窗而入。
紀筝感到一陣窒息。躲到了陰影裡。
酆都冥燈的力量在減弱。
她現在是魂魄,一旦被陽光照射,魂魄會受損。不可修補。
土壘的屋子内。
于浩放好銀子,解下腰帶,追着桂芬打。桂芬滿地亂爬。
她痛得哀嚎。但她不哭。
她看見了角落裡的紀筝。
桂芬麻木渙散的眼瞳,瞬間聚焦。
她惡狠狠盯着紀筝,眼睛裡燃燒着一團怒火。
還有無窮恨意。
為什麼……為什麼要把她帶回來!
還不如直接讓她下地獄。
紀筝被她盯着。仍舊面無表情。
首次輪崗,任務圓滿完成。
但紀筝覺得不開心。
她的胸口被什麼堵着。
太陽完全升起。
陽光離紀筝擡起的手,隻差一線距離。
紀筝沒時間了。
但她夠快。
她練了那麼久的符。
一氣呵成。
穿透了于浩的身體。
……
呼。
紀筝吹滅冥燈。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魂魄歸體。
但紀筝醒不過來。
手腳被什麼壓住,她的魂魄像被困在了身體這個牢籠裡。
動起來,動起來,快動起來。
她被“鬼壓床”了。
夜行七百裡。她的靈魂太累了。甚至累到一時間無法再調動身體。
在這種清醒的痛苦裡,紀筝睡了整整三日,才動了動手指,一點點活動開來。
她剛坐起來,又暈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