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笑了,“識貨。你習道宗,竟也識得禦鬼宗的法術?”
紀筝:……不巧,半路出家,最近和小師弟現學現賣罷了。
紀筝也笑,“你不也是?頂着道宗蓮花冠,用禦鬼宗的法術?”
她可沒忘了,這老道的痛處就在道宗。
“呵,隻是從朋友處偶得。”
太素又被她戳心,強行解釋。符咒燒盡,又從乾坤袋中甩出五鬼錢币、事先備好的紙車紙馬、刈金等。
旋即,五鬼陰兵,應召而來。
車馬輻辏,聲勢浩大,五鬼化形,錢币遮臉。
雖無實體,但以強炁襲來,刮起的陰風比實質更甚,紀筝左右支绌,須臾身上就見了好幾道血口子。
“那伽……”
紀筝回頭一看,好吧這個病美人,靠着冥燈一副虛脫的樣子。
“崔小花!”紀筝在淩厲炁刀中躲避。
她這一嗓子把崔驚樾喊出來了。
“在……小師姐。”
“五鬼陰兵怎麼解?”
崔驚樾禦鬼宗業務熟練,背書般回答:“收兵咒。”
紀筝:“你來。”紀筝将他推出,擡手一掌,将丹田新生的幽冥之力,輸入崔驚樾身體。
崔驚樾後背一挺直,念道:“祖師猜猜收兵返。本師猜猜收兵返……急急如律令!”
然而,五鬼車馬的攻勢,隻是頓了頓,複又卷土重來。
紀筝奇道:“收不了?”
崔驚樾答:“收得了,就是慢。要是有刈金催咒,三遍就能收!”
刈金?
紀筝靈機一動,方才蓮花冠老道不就從乾坤袋裡扔出過刈金?
隻不過五鬼陰兵兇猛,那些五鬼錢币、刈金都在鬼炁中亂舞,輕易不好拿。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草船借箭”了。
紀筝甯心靜氣,冷眼直視五鬼陰兵,目光銳利,極速捕捉鬼炁中的飄零刈金,她結印念咒。
“六丁六甲護身咒!”
随即扔出符咒掩護,沖入五鬼陰兵中。
紀筝徒手取刈金,同時閃避五鬼攻擊,不一會兒滿手滿臉的血,從陰兵中殺出,行至崔驚樾身前,遞出刈金。
“快,收兵。”
崔驚樾不敢有誤,拿過血淋淋的刈金,連念三遍收兵咒。
終于,五鬼陰兵氣勢消退,從來時的虛空入口,被反吸了回去。仿佛不曾來過,徒留一地狼藉。土地龜裂、樹根倒拔、草伏鳥獸驚散。
崔驚樾松了口氣,放心地暈倒在冥燈邊。他手搭在腹部,有些自豪,總感覺最近和小師姐混久了,他能達到的極限操作是越來越多了。
常常絕境,刀刀緻命,施展術法必須又快又好。
紀筝卻不敢松懈。她發現,那名為“少主”的年輕人不見了。而太素隻是輕傷,執拂塵立于原地,竟有飄飄欲仙的傲感。
對比紀筝這邊傷的傷,暈的暈,老道那邊幾乎是毫無折損。
她耳朵裡全是骨架咯嘣聲。
低頭看去。
年山下的陳屍都被奢比屍的屍炁感染,發生了異變。紛紛生出青黑骨架,沿着山路山壁往上爬,速度極快。
墓園大亂。
“冥火燎原!”
冰蝶成群結隊飛到懸崖邊,形成了一道警戒線,不斷用冰凍住上爬的骨架,讓他們跌落下去。
遠遠望去,如星漢燦爛。
“真漂亮。”周蘭澤還在笑,從隐蔽的樹蔭後走出。
他不是一個人,手邊,還拎着被鬼炁鎖鍊綁住的兩人。
紀筝定睛。
是邱德厚和小埋。都閉眼不省人事,小埋的頭上,上元燈節那新買的燈茸,還在微微發光。茸花上沾着雨水和泥土,髒兮兮的。
紀筝瞬間熄火,臉色煞白,“你别動他們!”
親人是她永遠的軟肋。
周蘭澤驚奇的模樣,“咦,我不動。”他挑眉看看那圈包圍年山的冰蝶,“你也别動。”
紀筝會意,擡手收燈。“我不動。”
與此同時,嘎啦嘎啦,山下的骨架已經爬上來了。
周蘭澤好笑,他是無法對抗身體裡的意志,他是攻擊不了紀筝。但他這人,就是愛變通。
他可以借刀殺人嘛。
嘴角一勾。
爬上懸崖的骨架,五根指骨死死抓住了紀筝的後腳跟。猛然往下一拽。
紀筝不防,身體失去平衡,往山下跌去……
在她的視線裡,懸崖上的景象漸遠漸小。
蓮花冠老道、那伽、邱老頭和小埋……還有,和三哥一模一樣的“少主”……
為什麼又是這樣呢。
到頭來,她連三哥的屍骨都守不住。
她在意的,總留不住。
透明的液體,從紀筝眼角滑落。
她緊閉上眼,咬緊了牙關。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
推遷二炁,混一成真…… ”
心魔引動。紀筝渾身如墜火海,火焰糾纏着她的頭發與皮膚。她又回到了紀府的閨房,被重重火焰包圍,無論她如何向外求饒,都無人救她。
紀筝苦笑。一字一句。
“五雷法——”
懸崖上,太素似有所感,迅速祭出一排護身符,踩腳上前拉過周蘭澤。
“少主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