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手間,她單手吊住陳列席的鐵欄杆,其上的鐵鍊發出清脆響聲。
不對。
紀筝意識到什麼。她撿過破腹屍體内的塑像,若不是那伽,她差點被邪炁侵蝕。
按道理,這塑像的實力,并不虛她才對。
邪菩薩,在拖延時間!
為什麼拖延時間?
紀筝不及細想,靈機一動,掏出一把的火符,又配合疾風符。一起燃燒。
時間有限,細想防備塑像,已然來不及。不如及時止損,毀了這祠堂!
大量的攻擊火符與疾風符,同時起作用,相當于爆|炸的威力。怦然巨響,祠堂的陳列席都倒塌,露出了其後一尊塑像……
“咳咳咳……”
紀筝擡手掩着口鼻,免吸入塵灰,一邊去看那暗藏的塑像……
那是一座真人大小的塑像,雕刻的是頭戴綸巾的白面書生。面容充滿畏懼,仿佛經曆了什麼可怖之事,一滴眼淚都栩栩如生地刻在面上。
紀筝愣住,也未免太寫實逼真了些……恍惚間,似乎真有個白面書生,就立在她面前。
此時,邪菩薩塑像似是被激怒,沖着紀筝而來。
紀筝借力打力,用一招反噬符配反噬咒,将邪菩薩塑像大飛。
木制塑像以極快的速度,朝着書生塑像而去。
砰地一聲,将書生塑像砸開。
惡臭與異香同時彌漫。
姜雪吟、狐仙抱着崔驚樾,躲在角落,不住地幹嘔。
紀筝則一邊幹嘔,一邊瞪大眼睛瞧。
書生的塑像破了一角,玉石碎片嘩啦啦往下掉。露出了裡面的情狀。
塑像竟是實心的……裡頭,是一具驚怖的書生屍|體。得同比還原,屍|體上裹着某種防腐的香油,但擋不住其腐化生蛆,異香和腐臭同時散發,詭異之極。
恍惚間,紀筝仿佛見到了這書生死前的走馬燈。
被活活澆進了塑像之中……昔日他不屑一顧的蠢貨女人,卻在關鍵時刻,給了他緻命一擊。
将他活着塑入玉石雕像,那是愛而不得者被愛情背叛後的報複。最深切的報複,裹挾着最深刻的愛意。
紀筝犯了職業病,摸耳墜召喚出酆都冥燈。
“安息吧。”
她垂眸。明明是送魂的字詞,聲音中卻隻有冷漠。
玉石塑像中,白面書生的怨魂被冥燈吸入,化作一團鬼炁融入冥燈内。而失去了靈魂的肉|體,開始極速腐朽,不管什麼樣的防腐香油,都鎖不住了……
軀殼,隻是靈魂的寄居之所,靈魂一去,軀殼自散。
書生的屍|體化作了飛灰。
而邪菩薩的塑像,也寸寸自動開裂,碎片追随着書生的屍體而去。
堂下,姜雪吟如釋重負,“紀大師,結束了嗎?”
紀筝借力跳到地面,剛要朝他們走去。忽而祠堂内陰風四起,連擋風的帷幔都被掀翻飛舞。
正中簸箕裡的新娘,肩膀不顫了,人也靜止了。
隻有她壓着嗓子的哭泣聲。
“夫君,我是小紅啊……”
“小紅,你不認識小紅了嗎……”
“夫君,你不是說這輩子隻會娶我的嗎?”
“她是誰?”
“紀……夫君,小紅……紅紅紅……”
一聲更比一聲凄厲。
修行正道的狐仙最先出手,擡手間,纖纖素手。十指指甲瞬間伸長變尖,那是狐狸的爪子。
狐仙橫手,十道利刃脫手飛出,以各種刁鑽的角度,朝簸箕裡的新娘襲去。
噗嗤。
連續幾聲。十道利刃,命中了好幾道。
每一道,都紮在紀筝的身體裡。
紀筝撐開手臂,擋在地上的新娘面前,唇邊流下血迹。被洞穿的傷口處,血洞中血流而下,淋漓灑在新娘身上。那嫁衣就一處深紅,一處淺紅,斑駁淩亂。
狐仙驚道:“紀筝!你保護這妖邪做什麼?”
紀筝疼得倒吸冷氣,“那伽……那伽的魂魄,還困在這東西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