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戴上幕離,防止自己外貌引來什麼麻煩。而後領着姜雪吟來到橐駝驿站,打問有無蜀山的人,在此等候。
天可憐見,姜雪吟寄出的信件,竟然石沉大海。
橐駝驿站,根本沒有蜀山派來護衛她的人。
姜雪吟傻愣在驿站内,看着來往不停的各色妖獸車架,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所有的希望都如同泡沫般破碎。
狐仙還是冷靜的,在附近打問一圈,旁側敲擊,問着問着就眉頭緊鎖。她回來時,告訴姜雪吟:“你失蹤未能出嫁的事,蜀山根本無人知曉。連找你的狀子都沒發出過一張。很是奇怪。”
“難道有人攔截我的信件?”姜雪吟推想,罵道:“什麼畜|牲。”
狐仙看她一眼。她有被掃射到。
姜雪吟立刻服軟,“當然,不是說你,我是罵小人。”
蜀山是聯系不上了,姜雪吟的去處,一時還沒有着落。狐仙的意思,是湊點錢替她買張票,送她去四象宗。
姜雪吟拎着自己的衣裙打量,“這怎麼行?我這套衣衫會不會不夠正式?要不你借我點錢,我去置辦套喜慶點的。”
狐仙靜靜望着她,眉眼中暗含複雜,想說什麼,終究未說出口。
她潑了盆冷水,“你這麼喜歡百裡負星?就半點不關心蜀山的人?”
“我爹能有什麼好關心的。他好着呢。”姜雪吟重新顯現出大小姐的驕矜本性來,“百裡仙君,我喜歡他,在乎他還不行嗎?”
狐仙哼道:“行,有什麼不行。”
“百裡負星,早和姜梨滿私定終身了,你覺得行就行吧。”
私定終身。
此話如同一根銳利鋼針,猛然插|入姜雪吟的太陽穴。令她震驚莫名。連嘴唇都顫抖起來。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狐仙,希望從她身上看出什麼破綻,狐仙是不是撒謊,是不是故意氣她。
百裡仙君,怎麼可能和庶妹私定過終身了?
可是,狐仙坦坦蕩蕩。毫無破綻。
狐仙規勸:“搶來的婚約,終究不是你的。
而且,就算是嫁進去了,真相大白的時候,你豈會有好日子過?”
“你在說什麼啊。我不信,我不信。”姜雪吟捂着腦袋,不住地搖頭。
姜雪吟的腦子卻忍不住亂想。按紀筝所說,狐仙之前就是寄居在姜梨滿身上的,再不會有人,比她更清楚姜梨滿的動向了。姜梨滿和百裡仙君的私會,别人不知道,狐仙一定知道。
而且,一路結伴行來,姜雪吟也對狐仙的脾性有所了解。
狐仙有脾氣,但很好哄,而且嘴硬心軟,有什麼說什麼,從不說謊。
從不說謊……
姜雪吟回過味來,不知怎地,竟将實情,向狐仙說清楚。
“可是……是百裡仙君,教我調換婚約的啊。”
“什麼?”
一石激起千層浪。
“百裡負星那孫子教你的?”狐仙驚道,抓起姜雪吟的小臂,“走,我們先回去再說。”
她們離開時,驿站上層雅間,一扇門被推開,“仙君,要不要追……”
白衣仙君擡手,阻止其前進,“别暴|露,跟着她們,看看去哪兒。”
釣出後面的人,更重要。
妖怪馬車飛在雲層中,狐仙抱臂,沒好氣地看着姜雪吟。
對百裡負星,狐仙早有怨言。姜雪吟、姜梨滿姊妹兩個,身在局中,不容易看穿。狐仙卻一早就辨清楚,百裡負星是個花花公子,喜歡遊走在不同女人之間,嘴上說,對每一個都付出了真心。
狐仙“呸”了一聲,有夠廉價的。
正在妖怪馬車内揩眼淚的姜雪吟,于是哭得更大聲了。
狐仙一滞。
試探着伸出手,手懸空在姜雪吟的腦袋上方,停了好一會,才笨拙地拍了拍。
“好了,别哭了。”
狐仙微微歎氣。姜雪吟還不知道……蜀山被滅了滿門。
……
碎葉。
風拂原野,秀草壓彎一片。
紀筝的兜帽被吹得鼓起,随着扈之桃打開結界,隔絕了外界的風,紀筝的兜帽又癟了下去,服帖地搭在她的頸側。
紀筝問:“就是這兒?”
她舉目望去,隻看到結界内滿目凄涼,立滿了荒墳墓碑,掩映在野草之中。有些碑石風化碎裂,石碑表面爬滿青苔。
碎碑若此,墳裡的枯骨,不知該腐朽成何種模樣。
縱是紀筝在年山墓園過慣了守墓的日子,乍然看見這種情景,都難免悲從中來。
隻因此處墓碑太多太密匝,層疊不窮分不清你我。
仿佛直面無盡的死亡。
紀筝:“這些都是……”
扈之桃深吸一口氣,“是這些年來此,死掉的陰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