壇在魂在,壇碎,魂亡。
鬼蛟從崔驚樾身體中浮出,立時,崔驚樾自己的魂魄也跟着要跑出身體,追随那伽而去。
定魂珠起效,光芒籠罩住這些魂魄,絲線一般将魂魄拽回肉|身。
那伽本不屬于這具身體,便不受定魂珠影響。他将慢慢縮小,而後輕飄飄落進了壇中。紀筝迅速封壇。
她低頭問:“你就這麼放心我?”
“不放心。”
壇子裡傳來那伽的聲音,甕聲甕氣的。
“那你還進壇子?”
“我不管,反正到哪你都得帶着我。”
小孩子。
紀筝舉起壇子,“那我摔了啊。”
“摔吧。摔散魂了我就變傻子,跟着你,做你的鬼夫。”
紀筝想象了下那個場景。
她默默把白瓷壇子抱回了懷裡。
言青醒來時,那個小道士的肉|身躺在床上,旁邊有專門的侍女施展護法陣,設下多重保護。确保肉|身的安全。他體内的鬼體顯然已引出。
紀筝手邊則多了個瓷壇,油布封實。
言青嘴賤,“喲”了一聲,“成了?”
繞着壇子打轉,他明知故問,“這是哪位啊?”
那伽在壇内冷笑。這小子,欺負他現在揍人不自由是吧。
“放我出去,我教他怎麼做人。”
言青:“不用教,我早就不是人了。”死了當陰差了不是?
“再說了,您哪位啊?”
“我姑爺爺,在那邊床上躺着呢。”
言青一邊作死,一邊觑着紀筝,給自己留條後路,“您說是吧,姑奶奶。”
考慮到有侍女在,紀筝喝杯茶潤潤口,“亡夫。”
言青一愣,“什麼?”
紀筝垂眼,“壇子裡,是我的亡夫。”
言青:!!!
他瞬間感到壇子裡殺氣消散。某種黏膩膩粉色的東西貌似要冒出來了。不是幻覺,油布上真的呈現出淡淡的粉色。
鬼體被封印在容器内。靈魂的顔色,就會更明顯。
比如粉色,就代表靈魂正處于動心、愉悅時刻。
言青:……要死。
他突然覺得,這一對,随便拿出一個來,都很能演。
看看旁邊那些侍女們投來的眼神,已經變得柔和憐愛。怕是腦補了一出,師姐夫亡故,師弟為了寬慰師姐,主動獻出肉|身讓師姐夫寄居,以全師姐師姐夫的愛情。
侍女們低聲讨論起來。
言青好奇去聽。
“健全的愛固然美麗,扭曲畸形的愛,更動人心啊!”
言青:……
他默默回頭,靠在了自己趕的屍體肩頭。隻有這個“老大哥”,能安慰到他了。
紀筝自然也聽見那些侍女的議論,正合她意。小儲君下令,讓她們保護小師弟,那是上|位者下達的命令,哪裡比得上她們自願保護來得好呢?
八卦品味完,就是同情,有了同情,難免會傾注更多關心。
不知不覺,她又開始操控人心。
盡力為小師弟籌謀好,她把注意力轉回小儲君這邊。
小儲君定是知道什麼。否則不會一上來就要走那伽的鱗片。而且,他既能穿越到五百年前,肯定知曉穿回去的法子。
隻是,要如何想借口,留在煙許山?
“紀姑娘,神君有請。”
正殿那侍女又來通傳,紀筝一喜,正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天從人願。
言青想跟上,被侍女不着痕迹地攔住,“這位公子,神君并未請您。不若在山上各處逛一逛,解解悶。”而後不容分說,侍從們走上前來将言青架走,強行“逛山”去了。
紀筝則抱着瓷壇,跟随侍女。
這回,侍女領紀筝去的,不是正殿,而是花園。
小儲君坐在石凳上,執棋思索。花園中雖到處點滿了宮燈,但依然寸草不生,桃樹都枯萎,了無生機。他在這一片死氣中,是唯一的活物。又好像,他本屬于這些死物的一員。
侍女把人帶到,倒好茶水,依禮告退。
紀筝在棋盤對面落座。
阒然無聲。
雙方都在等着對方說話似的。
紀筝照例是喝茶,她安靜下來時,喜歡盤線索。突然想到,從上煙許山以來,她沒有聽見過小儲君說話。
即便是他坐在帷幔後發号施令,全程都是侍女傳話,他沒有開過金口。
她心中隐約有了一個猜測。
小儲君從椅子上拿起紙筆,刷刷寫就【你在猜,我不能說話。】
紀筝一驚,讀心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