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儲君繼而寫道【我不會讀心術,直覺。】
紀筝:“小儲君,我是來接您回姑射之國的。”她拿出調崗令,指向任務二。
小儲君看了眼,微微笑了,寫【我知道。現在,我還不能走。】
紀筝:“為什麼?”
小儲君指了指天。天空被異鳥身體籠罩,天空之下的人,看不到藍天白雲,日升日落。
紀筝:“您要除掉異鳥?”
小儲君點了點頭。他寫【我找到了它的巢穴。其中有鳥蛋,它總會降落,孵化鳥蛋。】
【我們隻要破壞掉鳥蛋,便能逼它飛下來,屆時尋機重傷它。使它無法再起飛。】
這計劃聽上去簡單粗|暴。不過打架嘛,就是個出其不意先下手為強,紀筝認為是很有可行性的。憑小儲君的能耐,拖到現在未曾實施,必定有什麼地方卡住了。
紀筝主動道:“有什麼困難?我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小儲君【結界。】
【異鳥給巢穴設下了多重結界,破除結界,才能進入。】
【結界,五毒俱全。不破,反生心魔。】
紀筝一下聽出要點,“一共有幾個結界?已破除了幾個?”
她的問題,讓小儲君臉色微變。他捏着紙張的食指和拇指,指關節繃緊。
他看了看自己寫下的文字,并沒有提及到結界有多個,更沒有提到破除的進程。紀筝的聰敏程度,有點超出他的預期。
見小儲君遲遲不肯動筆,紀筝笑了笑。
“小儲君,我就直言不諱了。”
“您在這的日子,并不是表面上那麼風光。”
“表面上,您是‘神仙君子’、萬人景仰。可異鳥不解決,五色霧保不準有一天會惡化。您被推到台前,架得這麼高,稍有不慎,便會第一個變成發洩怒氣的對象。而且,由于您‘辜負’了他們的期望,這種怒氣,會加倍反噬。”
一旦他制服異鳥失敗,這些曾經把他奉為信仰的人,會立刻反噬他。将他撕碎。
紀筝用茶杯掩去唇角,“人,是最不可信任的。”
小儲君聽了一笑。眼神陡然溫軟,像個總角之童,天真而不知人間疾苦。他打量着紀筝,目光裡含了絲認真。
【一共有五個結界,代表五毒。已破了三個。】
【最後兩個,需要你和我來破。】
他寫得很慢,字形比快寫時,更加茂密豐滿。其中的确定口氣,讓紀筝感到吃驚。
她又一次猜想,小儲君即便沒有預知能力,也一定從某種渠道,窺得了天機。
否則,不會這麼确定,最後兩個而結界,由他二人來破。
紀筝先提條件,“破完結界,我護送您回姑射之國。”
小儲君答應了。
于是便讓紀筝休整睡一覺,晚些再一同去看結界。
因天光遮蔽日夜不分,紀筝憑更漏判斷時間,當是傍晚時分。她有些饑腸辘辘,先回偏殿看看小師弟的境況。
崔驚樾躺在床上,雙手交疊于腹部,神情平和。
紀筝握住他的雙手,體溫很涼。缺魂少魄的身體,很難有什麼健康的體征。她握緊了一點。
等一切事定,她回西京的時候,一定要想法子幫師弟聚齊魂魄。
師弟能抛下富貴來尋她,不惜斷了腿。
她都記着的。
心裡酸澀,紀筝的頭腦反倒清醒。她找出黃紙,剪了幾隻紙蝴蝶,以炁畫符,打入蝴蝶中。
黃紙蝴蝶,便撲棱着翅膀,翩跹從窗縫裡飛出去了。
這是探聽消息專用的黃紙蝴蝶。
紀筝任它們在煙許山上四處飛,不拘到何處。什麼雜七雜八的消息,她這邊都聽着點。
人生地不熟的,多擴充點信息源,就多一分存活的機會。
她安排完黃紙蝴蝶,低頭時,看到手邊的白瓷壇。
裝着那伽的瓷壇,油紙呈現出黑灰色。這是靈魂不開心和陰郁的表現。
紀筝耐心問:“那伽,你還好麼。”
那伽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想法,都被油紙洩|露個底朝天。兀自裝相,“嗯。”
一會,自己憋不住了,“平時我在那具身體裡,沒見你主動來握我的手。你都沒那麼緊地握過我吧。”
紀筝失笑,竟在氣這個。
“等你回去,我天天握你的手。”
瓷壇油紙,由黑轉粉。壇裡傳來悶悶的“嗯”聲。
紀筝心裡偷笑,她隻是嘴上說着玩玩。哄一哄就好了。這危機四伏的五百年前,被那伽這麼鬧一鬧,氣氛反輕松些。
肚子咕咕叫得厲害。她揉着肚子,推開門想叫些吃食。
遠遠看見廊道轉角,轉出熟悉的屍體大哥和破落戶。她便止住了口。
破落戶言青,被侍女侍從們押着回來了。那些人看到紀筝在門口,收回半推半鉗的手,言青一臉憤恨,被放開後,轉揉手腕,活動着筋骨。
侍女們小跑着過來,“姑娘可是要用膳?”
紀筝點點頭。
“奴婢去準備。”
對紀筝的态度之恭敬,讓言青的臉色更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