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筝長長歎了口氣。
一會兒,崔驚樾不知哪來的力氣,摟緊了她的脖頸,深深呼吸。眼眶中流出的透明液體,沾濕紀筝脖頸,很快變得沁涼。帶出飕飕涼意。
“小師姐,别走了……我怕再也找不到你了。”
紀筝牙關微緊,“好。”
崔驚樾臉貼着紀筝,燙燙的,似是發燒了。紀筝挺擔心,側過頭去。正好崔驚樾用手摸了摸她燒傷的側臉。
“給小師姐冰冰,就不疼了。”
“好喜歡小師姐。”崔驚樾蹭了蹭紀筝的側臉,“小師姐,你喜歡我嗎?”
紀筝跑得喘氣,沒聽清最後一句。
頭上瓷壇霎時不穩,晃了兩晃,險些把紀筝脖子都帶落枕了。
紀筝不得不急刹車停住。
“那伽,蛋怎麼樣?”
瓷壇裡的回應,不鹹不淡,“死不了。”
紀筝松口氣,蛋沒事就成。
得閑問:“崔小花,你剛才說什麼?”
猛地肩上一沉,這家夥發燒暈乎了,倒在紀筝身上。
紀筝無法兒,随他去了。
還得感謝崔驚樾醒這麼一波。紀筝分了心,五色霧對她的影響倒小了。
先前對小儲君突如其來的殺意,也淡了下去。
眼見着酆都冥燈恢複了些,她又調出些幽冥之力,護住崔驚樾和自己。
頭頂瓷壇又震了震。
“鬼不配,是嗎?”
紀筝:……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麼。
你的鬼炁,連血嫁衣的邪炁都不怕,能怕五色霧?沒有五色霧,您老人家就能手撕八大家了。
紀筝懶得同他置氣,分了一丁點的幽冥之力,裝裝樣子,覆蓋在白瓷壇上。
又收獲一句陰陽怪氣,“好,外人是比不得親親師弟。”
紀筝:……
她現在很想學一招獅子搖頭,把白瓷壇甩飛怎麼辦?
紀筝沒能實現願望。
路途中,他們碰見了言青,同在逃命。
大家都是聰明人,一路跑,一路聊。不耽擱一分逃命的時間。
言青對她頂壇的雜技,表示由衷佩服。
紀筝歎息,“要不你來?”
言青倒也仗義,真把崔驚樾搶過去,他來背。
言青背過崔驚樾,險些被壓倒,好小子,看着瘦,人卻重得很。看來這小子平時練身多多。
紀筝活動肩膀關節,“屍體大哥呢?”
“埋了。”
原來,言青見異鳥陡然發怒,降下棉絮雨來,情知不對,就地埋屍,讓屍體大哥入土為安,自己輕裝跑路。一路幽冥之力都快用光,正好碰見紀筝一行,互相有個照應。
他倆聊得熱絡。
帶路的小儲君一言不發。
紀筝看他一眼,小儲君仙氣飄飄。
小仙□□本不理睬他們,更不參與他們的對話。
不過,紀筝留意到他耳朵尖動得厲害,可見得是一句話都沒少聽啊。
暗好笑時,聽言青懊喪“哎喲”聲。
“差點忘了!”
“跟我來,我知道最近的安全點。”言青搖了搖手裡那本有問必答的冊子。
安全點,就是沒有五色霧的地方。
紀筝扯扯小儲君的衣袖,“給點時間,讓那伽回我師弟身體裡。”
小儲君聽她這熟稔的口氣,太陽穴青筋跳了跳。這試用陰差自來熟的做法,他确實沒遇到過幾回。
想着有個行動不便的紫衣小道士,萬一遇上異鳥,耽誤了銷毀鳥蛋,反倒得不償失。
因而點點頭。也就默許了言青領路,帶他們去安全點。
安全點又是一處山洞,和紀筝剛來寄居的那處很相似。
幾人終于得空喘口氣。
言青小心翼翼将崔驚樾放好,靠在山洞裡。他身上帶的東西最多,拿出水囊,剛想猛灌幾口,還是先遞給紀筝他們。
紀筝見他确實講義氣,也不講究,拿過來猛喝水。
小儲君則瞥他們一眼,不為所動。
紀筝感歎,不愧是神君,不吃不喝都沒事兒。
喝過水,紀筝趕緊将瓷壇從頭頂解下,用鮮血書陣法,開始排布,準備送那伽回到小師弟身體裡。
情況特殊,一些必備的物品,隻得就近撿了石塊,以及言青行囊裡的日用物品替代。
如此效果就差了。
紀筝托住崔驚樾下巴,悄悄取出定魂珠。
魂魄散亂。
崔驚樾疼醒了,看到紀筝破口的指尖。
“小師姐,你怎麼流血了?”
紀筝後知後覺,十指連心痛。将才心急布陣,血不夠用,她咬破一次又一次。
“沒事。”
崔驚樾神志不清,張大嘴巴,“啊嗚”将她破損的手指,含住了。
“砰”地一聲。
陣法中的白瓷壇,炸|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