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筝一瞧,好家夥,把異鳥的崽都給帶回來了。
不對,什麼龍蛋?
“不是,狐仙姐姐,你聽我說……”
将一番奇遇講過,狐仙聽得津津有味。為了聽故事,還非常大方地給了紀筝和那伽各一滴血,幫助他們快速恢複傷勢。
一滴血就是五十年修行。
紀筝抱她手臂,“美人兮美人,對我們也太好了些。”
狐仙:“少來。”
表情緩和了不少,她可是最愛聽誇的。
一行回到妖異崗,扈之桃早從結界裡出來,抱劍倚靠在門邊,眼下一圈青黑,也沒少熬夜找人。
“前輩!”
紀筝心頭溫暖,跑過去要來個大大的擁抱。
好家夥,手卡住了,那伽還沒放手呢。
紀筝倒吸口涼氣,抖了抖手臂,“疼。”
那伽牽她的手不由一松。
那條被萬鬼争奪過的手臂,立刻被扈之桃拉過查看。小臂上盡是鬼炁的灼傷,還有燒痕舊傷,看上去真成一截枯木了,她略微有點難過,看久了又想笑。
扈之桃冷冰冰的,把紀筝抱起來,就往屋裡走。她在妖異崗屋子裡翻了大半日,把能找的傷藥、去疤藥全找出來,一股腦兒給紀筝送去了。
那伽則是守在紀筝房外睡覺,藥也不要,睡覺養傷,誰也不肯見。
不過,扈之桃送藥時,紀筝呼吸平穩,已經睡去了。
扈之桃給她上藥時,她皺緊眉頭,最後活活疼醒了。
一醒來,眸光潋滟的。看到扈之桃,卻收起痛色,微微笑道:“多謝前輩。”
“哦。”
扈之桃低頭,慢慢均勻塗抹藥膏。
而手握的傷臂,猛地縮了回去。紀筝似想到什麼,一下子坐起來,不管不顧往外跑。
對啊。前輩。
紀筝直奔發布任務的藏書閣,找到了那本口袋書,正是這本書提到五百年前的昆侖,提到了五色霧中的液體,給了紀筝不少線索。
可沒有提怎麼解決異鳥。
紀筝翻到第九十頁,心裡一震,捧着書的手都開始微微發顫。
隻見曾經空白了異鳥結局的那幾頁。
書頁上鸾翔鳳翥。
洋洋灑灑。詳盡地寫了異鳥丢失鳥蛋,又被引至碎葉上空,自|爆而引起滔天大禍。
“有異人驅鬼,抵抗異鳥餘威,異人勝。”
“泰山府君吞萬鬼,昆侖遂平。”
和真實發生的事,一模一樣……
啪嗒。
手裡的口袋書,掉到了地上。
紀筝心中悚然。
是她自己,親自“寫”出了這個結局嗎?
那到底是異鳥會被她解決,還是她去了,異鳥才會被解決?
時空閉環。因果玄妙。
又豈是人身妄念,可以窺探預測。
她複又想起小儲君。
五百年前,那伽帶他們一起穿回來,落地五百年後,卻沒看見小儲君。
按理當是各回各自傳來的地方去了。所以同他們并不在一處。小儲君身上謎團太多了。
紀筝與他最大的幹系,就是自己的妖異崗任務了。
于是摸出調崗令來。
調崗令上的任務二【找到小儲君,送歸姑射之國。】已經灰暗下去,後頭打了個血紅的毛筆勾,這是勾除的意思。
她完成了任務二。
三座任務大山,總算是平掉一座,不算白忙活。
她松口氣,蹲身把口袋書撿起來,拍拍上頭的灰,要放回書架上時,看到末頁有些卷邊,翻開來用手指壓壓平,
不期看到那頁畫着個鬼臉。
“言青著”
“咱也是見過閻王真身的男人了。”
紀筝瞪圓眼足足兩息,才呼出口氣,哭笑不得。
原來是他。
“前輩……”她摩挲着口袋書,嘴角都壓不住了。心頭真是複雜。這聲前輩她不叫顯得不敬,叫了又忍不住想起言青吊兒郎當喊她“姑奶奶”的樣兒,實在是好玩。
師父沒說錯,世間人,無緣不相見。
當初紀筝年紀小,還與他頂嘴,分明是無債不相見。
哪有那麼多良緣。
扶搖子是被她頂撞得無可奈何。
現在想來,或許……是有的吧。
徹底将口袋書放回書架上擺好,紀筝才感覺手臂燒疼,慢悠悠走回房間,和扈之桃表歉意。
上好傷藥後,紀筝還品味着首尾相合的奇妙緣分。召出酆都冥燈來,向地府去信老川,托他這個包打聽,問問地府還有沒有言青這号角色。
五百年了,也不知他變強沒有。還是不是逢人叫“姑奶奶”呢。
如是養傷好多日,等養好傷,又是大半月過去。
多虧了狐仙姐姐的血,否則這樣的傷,大半年都未必能好起來。
那伽的肚腹紮穿傷,也結痂了。紀筝出于夥伴情誼,雖然二人冷戰着不講話,但還是把紫道衣上的護身咒修補好了。
燈火如豆,兩相無話。
還是紀筝主動開口,“那顆鳥蛋……”
那伽坐在她身旁,靜靜聽她說。
“留着我們不好解決,我尋計是交給地府,還是交給石首。”
異鳥的後代,又幹系到時空輪回,憑她這點斤兩,那肯定是兜不住的。要麼借地府,要麼讓神級的力量去妥善處理,更穩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