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急地取下耳墜。
都還沒動身,酆都冥燈就将她卷了進去,直達地府門口。很奇怪,連那伽都一起卷了進來。
冥燈什麼時候這麼不排外了?
站在地府門口,紀筝身心俱疲。
像極了從前,她去公司混日子,主管狂打她電話的樣子。
她忘川邊照照臉,複又看看那伽,都是鬓發微亂、嘴唇發腫臉發紅。
好的,還是約會鬼混到一半,被上司call回去的那種。
不知為何,紀筝的心裡安慰了一些。
可能是因為情況不會更糟糕了。
但生活處處有驚喜,迎面走來一紅一綠都是熟人。
判官似笑非笑,身邊跟着翠衣的崔子庭,崔子庭身後則跟着黑衣人,看不見模樣。
“閻王讓我捎帶你。”判官笑意有些勉強。
紀筝瞥了眼崔子庭,卻見他沒有跟上來,而是領着黑衣人往化骨池的方向去了。
而黑衣人神神秘秘的。
估計又是什麼污糟勾當。
她本是懶怠去管的。自己都在多事之秋,不是招惹是非的時候。
可那伽捉住她手腕,附耳一句。
紀筝猶疑,“真是他?”
“氣息相同。我不會聞錯的。”
何況是那樣特别的氣味。
灰燼味、甜甜的蜂蜜味,是朱砂。
正是那日天香樓,紀筝二人被四象宗圍困時,救下他們的瞎眼麻子乞丐。那乞丐今兒走路聽不見當啷聲,當是沒有帶那破碗的。
再者,瞎眼乞丐也不一定安了好心。從飛劍陣下救了他們,轉頭又抛下魔種陷害紀筝。若非神獸出手,紀筝可是跳進黃河都要洗不清的。魔種還造成死傷無數,看着瞎眼乞丐也是個狠心的。
而且,那日崔子庭先出現,瞎眼乞丐後至。
未免太巧了些。指不定早已沆瀣一氣。專是判官布下的棋,來害她的。
這麼會兒功夫,紀筝腦子就轉過彎來了。
為免冤枉人,紀筝思索片刻,讓那伽跟上去看看,一切小心。再做計較。
判官帶領他們,看那伽脫了隊伍出去。
判官:“閻王他老人家的意思,是你們倆都得去。”
紀筝道:“自是一起。處理完便來。”
判官握手入袖籠,似笑非笑道:“不若你們同去,我在這等着便是。”
他就等在路口了,認真的樣子不像開玩笑。
紀筝樂得如此,跟着那伽同去化骨池。
果見崔子庭和黑衣人在池子邊,對化骨池中翻騰的鬼物指指點點,像在養豬場挑貨,看哪頭長得合新意。
相互之間,态度之熟稔,顯然來化骨池不是第一回了。
那些鬼物多足多頭,口牙如劍,猙獰互咬,自相殘殺。
在化骨池中時不時冒頭,又滋滋冒氣被腐化至水,鬼炁複聚,唯有不斷吃掉撕扯同伴,才能存活更久。
見着就讓人戾氣橫生,心有怖畏。
那黑衣人和崔子庭,還有低低笑聲來,真是看戲一般。
對鬼物習以為常了嗎?
紀筝看了眼那伽,也不客氣。先使咒要掀開黑衣人的兜帽。
黑衣人動都沒動,一道咒訣就反制了紀筝的風咒。
兩相抵消。
那伽緊随其上,嗚嗚哭起來。【鬼技:冤鬼哭】
對黑衣人和崔子庭,影響有限,黑衣人還腳步動了動,而崔子庭含笑如故,半點沒受影響。
這也夠了。
【冥火燎原】
冰蝶紛飛而至,形冰實火。
崔子庭變色跳開,“誰準你對上峰出手?”
紀筝根本不理他,隻趁冰蝶将崔子庭與黑衣人分開,近身而上,抓手要撕破黑衣人衣服。
黑衣人冷哼往後躲。
紀筝抓他的手,正好交錯開。
“撕拉。”
黑衣人衣服仍是被撕裂了,但卻是從背後受擊。是高速悄然移到他背後的那伽,适時動手。
和紀筝配合無間。
黑衣人大驚,急着施複原衣物一類的咒法。
但他的面貌早露個幹淨。
一張麻子臉,果然是那瞎眼乞丐。
是受了崔子庭的指使。
【冥火燎原,收】
紀筝将冥火收回酆都冥燈,矛頭直指崔子庭,“你聯合外人謀害下屬,同我見府君去。”
崔子庭被冥火燎了,雖沒受傷,但衣物發黑狼狽,又見瞎眼乞丐吃虧,心裡更恨毒。
“憑空亂說,芝麻大的事,也要去煩閻王?”
“張緻什麼,連個崗位都沒定。”
崔子庭強詞奪理。
紀筝猛呼吸幾口氣。有些氣到。
她忽然明白了,為何判官願意停在路口,等她和那伽回去。
甚至是今日讓崔子庭明目張膽地帶瞎眼乞丐來,推波助瀾,兩相裡打照面,會個正着。他樂見其成。
不就是存心讓紀筝發怒麼?
最好失态,在閻王叫她這日,引她鬧事,叫她吃更大的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