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民守在屋中,大都愁眉苦臉,想出門打漁都不能。
“這雨下了四個多月了,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再不出海,真要餓死了。”
“祭司大人怎麼說啊。”
聽到這,狐仙小聲向紀筝解釋,因昆侖人族不多,所以還保持着多年以前的一些習俗。推選祭司,及祭司繼承人,遭逢大事就以祭司為代表,與天地神靈溝通,獲得化解之法。
紀筝“哦”了聲。說白了,這些祭司,是“被允許”與神靈對話的。很多有神通的族群,面對弱小的人族,難免會有優越感,隻肯與人族代|表溝通,不屑于與黎民為伍。
“求過别處的祭司,感應說龍宮出事了。”
“出什麼事兒?”
漁民搖搖頭,“不曉得。隻說不回應。”
“龍宮,已經好幾個月,不對外開放了。”
這些人能接觸到的訊息,止步于此。
是夜,狂風大作,雨水更盛。
這戶四口之家,漁民和兒子搶着緊急修補門窗,而妻女則揮動着大掃帚,往屋外掃水。
紀筝和狐仙不好幹坐着,用了些小法術,幫着掃除積水,讓室内更幹燥。
忙完了。
漁民拖出爐子,套好防火罩,在強仔内點起火來,一群人圍着取暖烘手。
圍爐夜話。
漁民女兒嚷嚷着要聽“龍女王後”的故事。
紀筝:“龍女王後?”
“就是今年龍主迎娶的新娘,聽說是蜀山的美人。”
龍主,是這些附屬地區,對那魚頭人身的魚人的敬稱。
龍女王後,自是指的被搶了婚約、替嫁的姜梨滿了。
講起姜梨滿,漁民故事裡的姜梨滿,和紀筝認識的似乎不一樣。
故事裡的姜梨滿,是神通光大的龍女王後。新嫁後,不僅推行多樣惠民的舉措,蠲免賦稅減少上貢等,時不時還會浮出海面,救助有難的海族子民。
她還有一項本事。
入夢。
聽到這,紀筝的耳朵豎起來了。
說是龍女王後懲罰壞人,并不會動刀見血。而是拉罪人入夢,而龍女王後本人就躲在夢中。
若這罪人經曆了幻夢,還不知悔改,找不到關竅,且找不到龍女王後的真身,就會永困夢中,直至身體饑餓至死,神魂一并消亡。
狐仙聽着覺得離譜,姜梨滿何時有這種本事了?但聽他們說得有鼻子有眼睛,若沒有事實依據,僅僅純瞎編,還真編不出這麼有理有據的故事。
便問道:“幻夢裡,是什麼内容?”
“不知道。”漁民搖搖頭,“這都是機密,我們平頭小輩的,哪能知道?”
“也就聽侍奉王後的侍女們,傳出來隻言片語。不知當不當得真。”
紀筝:“請說。管它真不真,不聽,我這抓心撓肝的。非得精怪挖了心吃去,才算幹淨。”
一句俏皮話兒,倒把大家都說笑了。
漁民繼續道:“侍女們說,幻夢裡的内容,是看入夢人的經曆,所造出來的。好比這殺妻滅子的罪人,入了夢去,他就成了那被打的妻、被推下高塔的孩子,反反複複經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娘,我怕。”
漁民女兒貼近自己的娘,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敢聽,又沒捂嚴實,還是想往下繼續聽的。
“侍女們以為,幻夢就這一種。隻要别作大奸大惡,王後是不會無故罰人的。”
“王後有回捉弄她們,把整個宮中的人都拉進了夢。”
紀筝:“都拉入夢?是同一個夢?還是人人各不相同?”
“這就是王後的厲害處了。人人不同。”
聞言,紀筝和狐仙互相轉頭,隔着幕離看了對方一眼,又迅速回頭,看着爐子。
龍宮之中,多少号人物。
通通拉近夢,還各個不同,分别控制。
若漁民所言屬實,那姜梨滿就不是神通廣大能形容的了,堪稱駭人至極了。真有這樣的能耐,别說是區區龍宮,就是把昆侖掀翻半個,隻要神族不管,也不是做不到的。
不過……
紀筝問:“那豈不是……龍宮内的人,要因夢丢命?”
漁民連連擺手,“可不敢。王後不是那樣的人。”
“隻是做夢,但做的都是自己想做的夢。夢醒,人沒事。”
原來,龍女王後,将所有人心中的最大的欲|望,以夢的形式實現了。譬方說,侍女有暗戀君子的,夢中就終成眷屬;龍族戰将有深恨有朝一日被狡兔死走狗烹的,真在夢中無故獲罪而慘死。
是美夢,還是噩夢,端看人自己。
狐仙:“她倒是會。”
做起開導人的大師來了。
紀筝不覺得是開導,而是作弄。
王後在捉弄整座龍宮,戲舉耳。
而且,這入夢的技能,捉弄人的性子,和青蓮舫上她認識的姜梨滿完全不同
但勾起了紀筝新近的一段回憶
這技能這作風……怎麼那麼像某個愛折騰人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