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正撞見紀筝回來。
夏筝滿臉疲色,看來在少主那,待得很勞心,并不像大家猜的那樣輕松快樂。
紀筝問道:“今兒不午休麼,你去哪兒?”
畫屏道:“你來得正巧。”
将丫頭差事的事,一一告知。
紀筝接過托盤,“我知道了。你去吃飯吧,我送完就回來。”
畫屏倚在門框上,想追出去陪着,又被紀筝勸回來。
“既指定了我,叫了旁人,怕遷怒于你。”
畫屏想想是這個理,就沒跟上去。乖乖站在門檻上,“我等你回來用飯。”
“嗯,你要是餓了先吃,不必等我。”
走在路上,紀筝勾出個淡淡的冷笑。
嘴角弧度幾乎無變化,但眼神裡的冷意,卻如有實質。
聽畫屏講時,她就覺得疑點重重。
李嬷嬷有差事不直接指派她,托人傳話,多傳幾道嘴,豈不是多費事?
差使說得含裡含糊,不太像南洋派的風格。
送給太素長老的差事,不是太素殿内的侍女,反而指派琬琰殿的,太素手豈不是伸太長,不怕引動狗少主的猜忌嗎?
再看托盤裡,看不出是什麼,還紅布蓋着,紀筝沒想掀開,萬一是個什麼害人的物件,掀開就詛咒,那就中了暗算;還有更陰險的,真是正經太素需要的東西,打開來就會壞事,會被太素追責,簡直處處是坑。
畫屏不是她。
沒有傍身術法,更沒有周蘭澤派着跟蹤監視她的僵屍。
若真發生什麼,沒半點依靠的。
紀筝松一口氣。還好她直覺心頭跳,早些回來,正好截住畫屏。
要不然,還不知怎麼。
太素……
年山墓園一别,她也想去會會了。
問了一路,紀筝摸到太素的殿宇。
這蓮花冠老道還挺講究。
殿宇住處,安排在山上。高度不比正宗仙山,但已經是南洋派為數不多的高山地形了。
紀筝看見門口領路的是盜青。
僵屍版。
嗯。熟人。
她控制住表情,步步上山。突然有點心疼分派給太素的侍女了,這一天天的,得爬多少山路啊,一月下來得瘦好幾斤吧。
還好,盜青走到半山腰,撥開樹叢,露出傳送陣。
紀筝心裡叫好,太素,你也知道腿爬累哇。
她踏進傳送陣,身後撲來僵屍,她沒放在心上。
這是周蘭澤安插在她身邊的僵屍,對她沒惡意,跟着就跟着,好歹留一手。
落地時,人在山頂。
懸空竹屋接天,一道碧泉由主管接引,留到旁邊小屋,最後彙入山泉,涓涓沿着山脈往下|流。
出乎紀筝意料,小屋裡陳設布置得粉綠煙黃,像個女子閨房,十分用心。
老道睡閨房?
紀筝還沒走進去,隻在小屋外的茶桌上,想把托盤放下歇一歇。便聽身後出來熟悉的聲音。
“那是我亡妻的遺物。旁人不能碰。不外借。”
紀筝心狂跳。
放下托盤的手,重新扣緊托盤邊沿,擡了起來。
她的直覺提醒,放下這個托盤時,太素會直接對她有所行動。把亡妻的遺物捏在手裡,那才是保命的最好手段。因為老道,難免會投鼠忌器。
紀筝并不知,這确實幫她躲過一劫。不然,她一雙手,放下托盤時,就已經廢了。
抱着托盤轉身,紀筝表現得不卑不亢。
太素。
蓮花冠老道,斷了一隻小臂,空蕩蕩的袖子在風中搖晃、那還是年上頂上,她使了一半的五雷法劈的。
紀筝不作什麼大表情,畫皮一歪,馬甲一掉,仇深似海不是?殺徒之仇、斷臂之仇、動亡妻遺物之仇……數不過來了。
快一年沒見,太素滄桑了許多。
按紀筝看來,老得有點太多。不是老一歲,簡直像老了十幾歲。
像是受了什麼重傷。
一個童子的身影,劃過紀筝腦海。
禦宗……前輩,鐘師。
她的眼神一瞬詫異。沒逃過老辣的太素眼睛。
“你認識老夫?”
姜還是老的辣。
紀筝忙承認,“是的,跟着少主,看過您的畫像。”
确實是有本書,記錄南洋派長老能力和畫像的,不算撒謊。
關鍵時刻,神經病還是頂用的,至少沒防着她,甚至是故意縱着她放肆一般。
要不然,紀筝找不出這麼完美的答案。
傳送陣砰的聲,跳出那隻姗姗來遲的僵屍。
太素認出這是少主身邊親信的僵屍之一。小時候是少主的玩伴,名字應該是周醜。長得在人裡不好看,做了僵屍,反顯得清秀了。
“你就是爬少主|床的那個丫頭?”
紀筝:不是……謠言都傳到山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