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蘭澤略帶尴尬地松開手,“好,我等你回來。”
這借口還挺有用。
經她觀察,周蘭澤對女子之事,其實還挺羞澀的,隻是裝相。
快步離席,紀筝莫名生出做賊心虛感。
她沒再去看那伽的方向,生怕有一絲一毫漏了餡。
疾步走在回侍女住處的路上,紀筝走到人少僻靜處,先燃燒通訊符。放進提燈裡,裝作照明用。
“你怎麼來了?”
那頭,隻聽見那伽的呼吸聲,沉重急促,似乎憋着了不得的氣。
紀筝一慌。那伽裝邪修混進來,那酒席之上,看去多少?她和周蘭澤同出同進,表面上關系挺好的,但實際上……
久等不來回應,紀筝焦急。
“别意氣用事,酒席結束,趕緊出去。”
紀筝難免帶出點師姐的教訓口吻。
“咱們兩個人都撂在這,不是頑的。”
“呵,礙你好事了是嗎?”
他在陰陽怪氣什麼?
紀筝剛想罵回去,猛覺不對。剛才這回話,好像不是從腦海中傳來的,而是近在耳邊!
她回頭一看,那伽就在她身旁。衣服、臉是陌生的,可眼睛是蛇瞳沒錯,冷冷的眼神,找不出第二個。仔細瞧瞧,衣衫下還露出點紫色,是沒完全遮蓋住的道袍。
不知悄悄跟了她多久。
紀筝拍着胸口,“你要吓死我。”
她把他拉進旁邊院子,挑了間久無人居的屋子,推門而入。他們不便大喇喇站在路上說話。
想起什麼,紀筝甩出隐息符,将氣息壓到最低。
“你來作甚?”
那伽眼神軟了,語氣還是冷冰冰的,“我來看你。”
紀筝蹙眉,“我有什麼好……”
“上次,你受了委屈。但是不肯說。”
是畫屏的事。
上次畫屏死去,紀筝燒通訊符傳訊時,語氣漏了點異樣。被那伽發現了。
紀筝心中一動,止不住有種暖流在流淌。
“又不是什麼大事,我能處理好。”她的難過是真的,可難過過去了,看得很淡,這也是真的。
那伽聽了,上前一步,伸臂把紀筝攬進懷裡。
熟悉的氣息,讓紀筝一陣恍惚。
他的懷抱比他的眼神,要溫暖許多。
連日來在南洋派積累的疲乏,一下子都湧上來。
她輕輕用臉貼近他,閉上了眼。
可惜,這裡不是能随便放松的地方,現在也不是放縱自己柔弱的時候。
紀筝靠了一靠,便要推開那伽。
沒推動。
有點出乎意料,她隻好冷着臉,在那伽懷裡發号施令。
“宴席結束,盡快離開。聽我需要,你到時候想想法子來接我。”
按原定計劃,紀筝殺了南洋派少主,還要帶走三哥的骨架,想成功脫逃,難度很大。
她一個人拖着三哥骨架,不方便。
需要那伽來個裡應外合,提前幫她安排好出逃路線,途中提前設置好路障、陷阱。
當然,這也擋不了南洋派的邪修多久。
他們人多勢衆,各有術法。
因而,紀筝打算用一次鬼陣印,而後用冥燈中的“小閻王”收場。
為了萬無一失,他們早就找好了離南洋派最近的幾處地府神龛。
到時看實際情況,通過通訊符,紀筝來指示那伽,她從哪條線路出逃。
這樣,可以直接通過神龛到地府,最快速度地脫身。
計劃已盡量缜密,但未必趕得上變化。
紀筝在内部能否得手,就是一大變數;那伽在外的接應,也至關重要。
裡應外合,哪一環掉鍊子都不行。
紀筝又推推那伽,“快出去,”
一推推出了那伽的兇性。他壓抑了這麼久的醋意,還有擔憂,一齊迸發。
紀筝感到腰間一股托力,整個人變輕騰空。
她被抱到長桌上,後背靠住牆。
那伽的動作并不重,可帶着不容拒絕的果斷。
吻傾覆下來。
紀筝懵了一瞬。
而後紀筝緊抿住唇,心想都這時候了還……
猛地,撞進那伽眼裡。
那雙金色蛇瞳閃爍不停,時而是尖尖的蛇瞳,時而又變為平時僞裝的黑瞳,反反複複,他整個人都很混亂。
不像人類。
那伽的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盯着她。觀察她。
觀察、琢磨她的心意。
紀筝難得明白。
他心裡似乎是委屈的,隻是不說。
内疚浮起,她想起那伽吃軟不吃硬。她虛虛摟住他後頸,不再抗拒 ,可也不迎接他的親吻。
他的眼神有一絲疑惑,而後是迷茫,最後是深陷。
無法自拔的深吻。
放縱。
吻得水聲啧啧。
他用兩指夾住紀筝的下巴,動作輕巧,固定住紀筝的臉、唇,讓她無法移動,以便更深的确認和占有。
餘光裡,紀筝看到長桌上有細小的蜘蛛爬過。
心裡生出絲絲恐懼,被咬上一口,會不會是細細麻麻的綿痛。
視線移向高處,她設置的隐息符看着在變弱。
她的氣息暴露,監視她的小僵屍,就會來找她。
紀筝緊張起來,呼吸心跳都變急促。
好像在做賊。
馬上就要被發覺。
慌亂而刺激。
她和他都戴着假面畫皮,隻有相觸的嘴唇,觸感是真實的。
相望的雙眼,動|情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兩個人都混亂了。
如果她沒有背負家禍仇恨,沒有背負這麼多,或許可以沉淪于此。
其實……
“誰在裡面?”
厲聲質問,從門外傳來。
紀筝吓得推開那伽,唇邊帶出幾絲暧昧的水線。
來不及擦,她趕緊推那伽,讓他藏起來。
那伽眼神迷亂,可也迅速恢複了冷靜。他動作迅速,輕聲走向最近的衣櫃,打開後藏了進去。
而後,在櫃角貼上了紀筝塞給他的隐身符。
配合流暢。
門被一陣炁重重撞開。
外頭是老道太素,手裡的拂塵剛用過,又塞回懷裡。
千想萬想,紀筝想不到會是他。她不去惹他,他倒先來惹自己。
這時後悔沒早下手,已經來不及。
紀筝佯裝輕松,“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