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反倒更激發了李嬷嬷的兇性,她如狼似虎地惡撲而來,真将紀筝撲倒在地。
成功了。
李嬷嬷喘氣都能喘勻,忙去看地毯上的紀筝。
“太慢了。”
聲音從李嬷嬷耳後傳來。
紀筝雙臂纏住了她的脖子,呈三角狀,穩定一絞。
窒息感瞬息而至,李嬷嬷本能地想用手去扒開紀筝的手臂。可快速極度的缺氧,讓她連擡手的力氣和時間都沒有,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而蠱蟲失去了主人的意志,在原地亂轉,找不到方向。
紀筝随手丢了個木盒蓋子過去,正正準,罩住了蠱蟲。
“那是什麼手法?”
少年聲音近在門前,紀筝下意識想回,還沒張口,已忍不住望去。那是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金色的蛇瞳,是那伽。
他親自來了。
紀筝頭都大了。為何又不按她的計劃來?
可這不是發火的時候,一發火會破壞心境。她隻能回道:“裸|絞。”
以前在現代,她不放心把安全全交給保镖。自己也學防身術。沒學女子防身術,她親自挑的,學巴|西|柔|術。
隻需要技巧準确,快準狠,能迅速壓迫目标的頸|動脈。造成腦供血不足,引起休克昏迷。
陰損,且讓人毫無反抗手段。
這樣想,沒穿越前,她本身骨子裡可能也是個狠茬。
李嬷嬷倒在門口有點擋路,那伽繞過她,“人沒死。”
紀筝:“嗯。”
冷漠到極緻的眼神,卻泛出難以言喻的慈悲。
“你怎麼來了?”
“不許嫁他。”那伽的口吻很堅決。
紀筝:“不嫁。禮成之前,我必殺他。”
那伽準備好的一籮筐話,都堵在喉嚨裡。聽到南洋派少主大婚,娶丫頭做妾的消息,他腦子一熱就來了。
此時知道,自己意氣用事,必會給紀筝造成麻煩。
“東西給我,我替你去。”
紀筝吃驚,他要男扮女裝,去破奢比屍之眼?
為了成功,做到如此地步?
理論上,給他畫皮、奢比屍胫骨及手掌,是可行的。
仔細想想,處處錯漏。
紀筝搖搖頭,“不行。”
她對那伽尚有耐心解釋,“周蘭澤對我很熟悉,換人,身形、呼吸、氣味,稍有不對,就會被發現;二來,你去了,那我怎麼逃呀?”
尾音裡帶點俏皮的撒嬌。
那伽退了幾步,臉都有些紅,“我……我知道……外面逃跑的路線,我都布置好了。”
紀筝摸摸他的頭,知道他靠譜。
“那你觀禮吧,沉住氣。”
那伽得到了她的寬恕,安心地舒了口氣。而後悄無聲息離開了。他這時露出崔驚樾的臉,露出本來面目,完全不是什麼事。反正太素已死。唯一認得他的,也就周蘭澤了。
認得也好。
那伽想看看,周蘭澤在觀禮人群中,突然認出他的情形。
周蘭澤的表情,肯定會很精彩。
他驚覺,他闖進來,既不想讓紀筝嫁給别人,又想讓情敵痛苦。
負氣鬥狠,會壞事。
他不想讓紀筝出事。
于是,順路,他還去地牢搞了些小動作,希望這些暗埋的反噬符,屆時能幫助言萃順利逃跑。
就算不行,他蟄伏在附近,到時也能助言萃一臂之力。
萬事就緒。
新娘遲遲未至,周蘭澤顧不得新婚規矩,親自來喜房找她。
正撞見紀筝在鏡前補口脂。
簇簇新妝最妖娆,神魂卻如冰雪砌。
強烈的對比,令周蘭澤一陣心悸。
他避開眼,才看到昏迷的李嬷嬷。
紀筝主動走過去,挽起他的手,“你可算來了。”說得周蘭澤筋骨酥軟。
而後紀筝三言兩語,将李嬷嬷屏退閑雜,差點對她下蠱的事說了。驚心動魄的。
說話時,紀筝打量着周蘭澤。
新郎的婚服也不錯。
通身棗紅色,像意氣風發的少年,不似平時,身上總有股陰恻恻的氣質。
棗紅色長衫織套黑色斜襟,從肩膀處割裂分色,繡的圖樣是嫦娥奔月,腰着銀色玄犀帶。
三哥英武的五官,無端拉出絲女氣來。
紀筝失神。
以前當小坤道時,閑暇時回紀府,她常見大哥和二哥戴玄犀帶。他二位都在朝廷領職,衣着便要格外講究,免得被同僚抓住錯處,小事攪大,通到聖案前去。
三哥癡傻單純,仆人為他穿衣,總以輕便耐髒為上。縱是他摔了磕了,也看不出來。
說起來,看三哥戴玄犀帶,紀筝還是第一次。
眸中不由淚光閃動。
原來……過去了這麼久。
周蘭澤吻去她的眼淚,“别哭。我這裡疼。”
執她的手,摁到自己胸口。
紀筝抽抽鼻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