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伽望進她那雙清澈的眼眸裡,看到了同樣痛苦的自己。
“不會的。”
“如果我背叛你,那我就死在你前頭……”
紀筝捂住了他的嘴。
涼透的指尖,慢慢找回了一絲溫度。
紀筝低下頭,頭發擋住眼睛,看不清眼神。
好,我相信你。
這樣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她發現,她已經無法信任任何人了。
四年前那場家變,帶走的不僅是父親、三哥。
那伽卻把她的低頭,誤解為點頭,很心疼地親親她的指尖,“乖,有我呢,不慌。”
紀筝再擡起頭時,沒什麼脆弱。恢複成事不關己的冷酷。
“剛才,黃夫人的願望,與大哥有關,我失态了。”
能開口,便不會憋悶在心裡,那伽耐心聽她講下文。漸漸明白了她為何失态。
是那一線可能性。
大哥沒有背叛她,她該如何自處的恐懼。
那伽沒戳穿,給她倒了杯熱茶暖手。
又握緊她的手。
熱茶的溫度,透過茶杯,傳遞到紀筝手心。紀筝的手背,擇則是那伽的手上的熱溫。
“以後,我們慢慢查。”
那伽微笑看她。
明明用着小師弟的臉,紀筝本該想沒事打他兩拳的,可裡子是那伽,她卻莫名感到心安。
“嗯。我們出去找信|衆!”
說幹就幹。
來城隍廟的人,許下各種願望。
紀筝由易到難去幫忙實現。
像是家中突然倒黴、一落千丈的。
紀筝和那伽以道姑道士的身份,上門去查。
“你這個手串,哪來的?”
紀筝指着那穿黑炁纏繞的珠串,那許願者傻眼,“鄰居送的。”
那伽冷笑,“鄰居?怕是讨命的鬼。”
許願者更驚惶。
而後紀筝才點破,“鄰居和你,換運了。”
當手串交換時,契約就生效,并無法撤銷了。
許願者想起自從換了這手串,他家确實黴事連連,不僅孩子受皮外傷,而且家中生意也是狀況頻出,沒幾個月鬧到債主上門,他才不得不寄希望于土地公顯靈。
“就是他們!咱家一倒黴,他蒸蒸日上,馬上都要搬走,換大宅子去了!”許願者的夫人反應過來,“太巧了些。”
許願者聽勸,馬上要摘手串,被紀筝攔住,“太晚了。此時摘,恐傷身。”
“那怎麼辦?”鄰居送給他時,說是開光的,他一點都沒聯想到這手串上,也沒想着扒下來。
紀筝神秘一笑,“待我請示靜河土地公。”
少不得和那伽演了場土地公顯靈、指點的戲碼。
而後紀筝念百解邪法符咒。
“南海岸上一匹草,晝夜青青不見老……”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不知是哪門的邪術,但萬般邪術,用此法總有可解退。
手串被紀筝扒下時,邪炁還想作祟,那伽暗中打來鬼炁。邪炁潰散。
還得以惡制惡。
紀筝講實話,“解是解了,但運已經被換走了。用掉的,就拿不回來了。”
能拿回自己的運氣,那人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紀筝:“等個三日,會應驗的。”
三日後,天翻地覆。
那人鄰居家突遭橫災,強盜上門強搶,家裡人挨了刀子不說,當家的直接就送了命。
“反噬。”紀筝對提着謝禮的許願人解釋。
看來“換運”這事,是男主人找的門路。邪術反噬,便報應到他頭上,報得最重。
而許願者,碰見爹爹做生意以前的朋友,和爹爹有過命的交情,借了筆錢,生意上已能周轉過來。
紀筝拒了許願者的謝禮,隻讓他多多幫忙宣傳城隍的靈驗。幫到更多的人。
兩邊還推拒一陣,為了信仰力,紀筝收了幾個果子,就當做供果擺在供桌上。也全了他的謝意。
送走這位許願人,紀筝坐在前殿和客堂中間的明堂裡,一邊休憩,一邊讓天光自由地灑在身上。
換運。
這麼大的邪術,也有人接,是明知會沒有後福、殃及子孫也要去接的。走歪道的邪修,還真是隻顧自己、隻顧眼前财的
術法已破。施術者也會受到反噬。
想來,以後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了。
那伽洗了個果子遞給紀筝,“喏,人家上供給你的。”
紀筝哭笑不得,“一人一半吧。”
那伽直接用鬼炁切果子,切面整齊,賞心悅目。
紀筝咬着果肉,檢查信仰力,才上漲1點。她沒着急,商量道:“咱們以後出去,立個名号吧。”
培訓大會分析過,要有“名号”,通過統一的名号,名号被人稱頌,都會有信仰力輸入過來。
比如靜河土地公,便是這麼一個名号。
她和那伽該叫什麼?總不能每次都演戲。
那伽想了想,“靜河土地公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