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頭能控制住,守在年山,守着亡妻之墓,也替紀筝守着她三哥的墓。
小埋醒來卻是大哭大鬧,傷心得好幾日吃不下飯。
這和紀筝調崗去昆侖不同,小埋已經知事,調崗還有回來的時候。阿姐這次去西京,便是回阿姐原來的家,可能是再也回不來的了。
就這麼頹廢了幾天,夢裡還有太素教導她,十分嚴厲。
太素鼓勵她,若是想阿姐,就該變強大了,晚點去找她才對。
醒來後,小埋自己精神起來,“我要考去西京!”
阿姐,你等着我。
後來惹出西京女狀元的名頭,差點被揭穿女兒身的風流事。還說這女狀元非但有文才,還會破邪法,有惑人心的天賦,成就一段傳奇。還經常抱着兔子,民間道莫不是嫦娥下凡看來了?
都是後話。
現下,小埋便是安心苦讀,加夢中學習太素教的道法。
紀筝行在去西京的道上,心想有太素的鬼魂在,總能護着小埋,順帶護着邱老頭。還有黃夫人那裡的勢力,能夠幫襯,不出意外的話,應當不會有什麼大事。
才安下心。
她和那伽先去鎮裡,将黃夫人給的宗族戒指,交到了飛羽閣。
飛羽閣一見這個,便知是夫人搜覓能人異士的信物。
見此信物,黃家要盡量幫忙。
靜河鎮最财大氣粗的飛羽閣,掌櫃的立刻客客氣氣,“您是要見夫人?可不巧,她近日回西京養病去了,怕是瞧不上面了。”
紀筝笑笑,“那趕巧。我也去西京。”
飛羽閣上趕着換下牛車,替她備了馬車。
那伽皺眉,“有沒有快馬?”
紀筝眼神示意贊同。
她和那伽不是去旅行消閑的,時間寶貴,路上不願多耽擱。
飛羽閣掌櫃道:“有有有。”
安排給了他們兩匹快馬,又給了文書,“路上有黃氏族徽的驿站,随時可免費換馬,出示文書便可。”
紀筝反倒覺得過了,“虧欠黃夫人良多。”
“嗐,您說的什麼話,不虧欠。夫人給戒指的,那都是真正有本事,能幫着尋人尋魂的,夫人叮囑了,什麼都緊着客人的要求來。”
紀筝疑惑,“尋魂?”
黃夫人招賢納士,竟是要行些玄學之事?
掌櫃的說悄悄話,低聲:“對啊,夫人上頭有貴人,那貴人尋妹妹呢。”
他本意閑着說閑話,哪知這位戴幕離的女子,聽後呼吸都頓住。
情知不對,掌櫃的隻讪笑,再不多話。
紀筝心情低落,貴人尋妹妹。黃夫人的靠山,除了大哥,還能有誰?
黎徜柏,可真夠無恥的。
若是她沒死,便要“尋人”;心中又默認她死了,連她的魂魄都不放過,要“尋魂”。
氣得紀筝咬牙切齒。
那伽聽得一耳朵,早猜到一塊去,摸着她的後腦勺,暗笑道:“别磨牙了,仔細磨得合不嚴實。”
紀筝瞪他。
注意力分散,倒把壞情緒去了大半。
有了飛羽閣的幫助,去西京快了許多。
路上的盤纏,其實不太夠。
紀筝隻拿了邱老頭的碎銀,滿足一時的剛需。
行之一項,他們已經得了皇家的便利,不用自己出錢。
吃穿住方面卻也是十分地費銀錢,她和那伽硬生生做了兩個月鋤強扶弱、□□的道法活動,才一路賺錢攢錢、一路花的對付過去。
這錢财多出自富戶,行商奸詐心黑才能賺大錢,多少沾點不義的因果,此時也顧不得了。
為着省錢,除了換黃家的快馬,無人處,紀筝和那伽便用疾行符趕路。
無他,實在是大腿根磨得疼,疼得厲害。
抹藥又是一筆花銷,還有點尴尬事。
那伽主動提議,“你記得吧,我的唾液……能療傷。”
“你要是想省藥錢……”
他默默不能言語了。替紀筝剪開粘皮帶肉的大腿根處衣物。
住驿館那夜,紀筝現今想起來還荒唐。
而後她對騎快馬都有了心理陰影,再不敢盲目貪快,後期都換了馬車或是徒步。
過程中,黃家遍布全國的驿站,給換馬換馬車,一見文書,都是二話沒說的,爽快接應。
這些站點踞于各大要鎮,就是偏僻的深山老林,都建設了驿站。
紀筝在腦海中勾勒地圖,黃家這些驿站,由點連成線,密密麻麻,星羅棋布。
方知黃家勢大,盤根錯節的。手眼布滿全國了。
瞧出門道,趕路時,那伽冷言冷語,“你這個大哥,野心不小啊。”
紀筝道:“他做過了。”
武将掌各大要鎮,勾結富商,圖謀必大。
莫非,他有反心?
真是不能想,越想越氣。
爹爹遭難他無視,自己卻做瓜田李下的事。
就黃家這些勢力,情報網之大,還有數不盡的錢财,想招兵買馬或到深山老林偷摸摸訓兵都不難。
紀筝收回心來,專心趕路。
盤纏沒花完,還剩了四十兩,就到了西京。
他們出發時還是仲秋,因趕路的腳程快,到達西京時,将将開春。
楊絮柳絮胡亂地在半空中飄。
遠遠望去,像是溫暖中飄零的雪。
拂面時,一陣軟和癢意,方覺這不是雪花,而是誘人打噴嚏的東西。風一吹,就往人眼鼻口裡刮,弄得眼紅鼻癢喉堵塞,并不舒适。
那伽初到時,驚得跳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