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瑄真真絕望了。
他死沒有用。
因為主角沒有死。
這時的紀瑄,腦子已經接近于錯亂。
不同的想法,總在他清冷的外表下緩緩流動,反複撕扯他的靈魂。
隻能對“紀筝”動手了。
可是,他舍不得。
要看着筝兒死,比他自己死上千百遍都難受。
有時,與朝中人交際,回家展開書卷,紀瑄的想法又變了。
如果……“紀筝”死了呢?
她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他隻是沾染了她的光芒,能跟在主人身邊的一條狗。
都會重啟的。
一切。
他大逆不道。她死了,世界會圍繞着她重生吧。
那時像狗一樣的他,還會有機會見到她嗎?
就算見不到的話,也沒關系。
她想起來就好,她想起來之後,至少還有回家的機會。
可是他又猶豫了。如果,重啟後,回來的一定就是筝兒本人嗎?
他還是抱着絲希望的。
又或者,他就像現在這樣守着筝兒。筝兒出來的時候,他加倍地珍惜守着,若筝兒不見了,他就去死。
猛地,希望拉扯出絕望。
他……他死不了啊。
他隻會活過來,看着這奪舍鬼,鸠占鵲巢,立于青天白日下。
瘋狂之中,紀瑄勉強維持着一絲理智。
那奪舍紀筝的“鬼”,卻像有讀心術,不停地刺激他。
上一秒表現得正常,下一秒又露出譏刺的笑;上一秒逼得紀瑄緊握她手,下一秒又眼帶淚水“二哥,你弄疼我了。”;上一秒“我讨厭你”,下一秒“二哥,你别走”……
這種瘋子對瘋子的過招。
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最後一次,他問:“你到底是誰?”
那個上身者,是沉默的。
紀瑄陷入了無助,他永遠得不到任何有效的回答,這種冷暴力,讓他愈發絕望。
“你把筝兒還給我!”
他終于是動手了。
他也沒想到,自己做權謀陰謀,竟是這樣地擅長。
每個人的心思,他都猜得到。
猜不到,那就自己死一回,試錯而已。
風雪之夜。家變血海。
他走向自己最心愛的妹妹,緊緊抱住了她。
“在這個世界上,我隻有你了。”
“妹妹。”
在這個吃人的世界,他們隻有彼此了。
他想,死亡就能重啟。
像從前每一次一樣。
……
他賭輸了。
*
躺在化為灰燼的閨房廢墟裡,他捧起灰,遙望星空。
沒有重啟。
“為什麼……沒有重啟……”
隻有他自己,重新開始了一次次死亡,一次次醒來的時間逆旅。
沒有筝兒了。
他再也沒有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