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毒之蛇,感受到了同類的壓迫感,隻得彎彎曲曲,原路返回。
“我想到了!”
紀筝猛地站起來,把竹葉青都吓一跳。
竹葉青擡着三角頭,好像能聽懂她在講什麼。
紀筝:“那伽。你沒發現嗎?”
那伽:“什麼?”
“卿回。卿回死的時候。”紀筝興奮地用拳頭輕錘另一隻手的掌心,“你沒發現,‘我’面朝着一個宮殿的方向嗎?”
那伽很抗拒回憶那個痛心時刻,胸口壓抑,根本說不出話。
摯愛之人死在懷裡,頭顱垂下,他當時眼前都模糊了,怎麼可能還會去仔細觀察她面朝哪裡呢?
紀筝猜到也是如此,趕緊提起他後脖子衣服,“走走走,上去,找廖子明。”
廖子明能看見。能複刻。
有挂,就得用。
可憐的廖子明,睡下去才一個多時辰,又被叫醒了。
睜眼就是條三角頭劇毒竹葉青,他白眼一翻,又暈過去了。
他是眼睛厲害,但還是肉體凡胎,被這玩意兒咬一口,也得上西天。
紀筝不得不把他掐醒,“别裝睡了,幫我看看卿回那一世。”
“不聽不聽。”廖子明躺在地上,用雙手捂住眼睛,“眼睛痛,要瞎了。”
紀筝知道他累了。
不過,她做事很謹慎,即便記憶力很好,也害怕會有纰漏,必須再看一次,确認細節。
一時沒辦法。
那伽摸了摸竹葉青的後脖子,竹葉青遊到廖子明臉邊,纏住廖子明的脖子,拿舌頭舔他。
廖子明迫于蛇威,隻得起來幹活。
“卿回死時面向的位置……”
廖子明眼力好,看到了卿回死去時,面向的那座宮殿,分明寫着“靈主宮”。
更或者,宮殿旁還站着一個叉手抱胸的人,紅發。樣子看不清,身形健碩,像是個男子。
紀筝重複道:“靈主宮?”
她看向那伽,“靈界有這麼個宮殿嗎?”
在靈界,那伽一般負責給老祖龍打酒喝,做了卿回的靈寵後,也是常與卿回一道出去修煉,他對靈界不甚熟悉,可靈主宮的名頭,确實在靈界十分出名。
連他這樣不喜社交的,都有所耳聞。
“有。鳳主。”
“鳳主?”紀筝咂摸着,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聽過這個字眼,隻是一時想不起來。
雖然卿回是她的前世,但是靈魂終歸是同一個。
以她對自己的了解,死時特意看向某個方向,應當是意有所指。甚至極有可能,這個鳳主,與卿回“飛升”失敗,有脫不開的幹系。
可她現在去不了靈界。
當初判官贈她法器,讓她能借畫卷至靈界告狀,也是沒有下文。
無根無依,要去靈界找鳳主問個清楚,豈非笑話?
事情又陷入了死局。
紀筝歎了一口氣,“下山吧。”
三人從太倉山往回趕。
廖子明迷迷糊糊,一根手指勾着紀筝的腰帶,跟在她身後走,防止一腳踩空摔下山去。
那伽一把打掉他的手,“牽我的。”廖子明困暈了,幹脆不客氣,爬到那伽背上,睡個痛快。
那伽一臉嫌棄,但背得很穩。
再怎麼說,廖子明都是為了替他找重塑金身的塑材,才會累成這樣。
紀筝對鳳主這條線索,依舊耿耿于懷,問了那伽關于鳳主的細節。
那伽道:“他是靈界著名的高手,長于打仗戰鬥。你們人間沙塵暴四起,雷雨天頻繁的時候,基本就是靈界的内鬥,其中一方必定有他。”
紀筝:“他是個好戰的?”
“那倒未必。他更喜歡和平,要不然也不能在靈界服衆。靈界,隐有以他為尊的意思。”
“聽上去,他在靈界,有威望,自己又有實力。”
紀筝心想,這樣的人,要暗算靈界的新苗子卿回,豈不是手到擒來?
那伽問道:“你懷疑,鳳主害了卿回?”
紀筝點了點頭。
上輩子,卿回那麼有修行的天賦,又有系統傍身。靈界非大拿者,等閑是動不了卿回的。
那伽想想有道理,可他的記憶缺失太多,“我想不起來了……鳳主是不是認識你,我都想不起來了。”
紀筝無奈地笑笑,“沒事。”
她彎腰,捏了捏那伽的嘴角。本意想逗他笑,距離倏然拉近,她和那伽落在彼此的眼睛裡,瞳仁裡的對方,都顯得熠熠生輝。
心旌搖蕩。
紀筝湊近,輕輕一啄。
那伽唬得渾身戰栗,連站都站不穩。
“你……”
紀筝沒有一點自覺,自顧自轉身繼續下台階,“我什麼我?”
看他可愛,想逗一下。
紀筝的心情好了點,卻遲遲沒有等到身後那伽可愛的反應。
“那伽?”
紀筝一回頭,隻聽撲通一聲,廖子明囫囵摔在階梯上,他人還是睡迷糊的,揉了揉眼睛,“到家了?”
他眼睛恢複清明,看了又看,不是有人背他的嗎?人呢?
廖子明:“他人呢?不是,你臉怎麼那麼白?”
廖子明身前,空無一人。
那伽不見了。
隻剩下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