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河的手微微一頓,尴尬地收回去,随即道歉:
“不好意思,我以往都沒有和身體不方便的人打過交道,有點粗心了……”
程鏡秋沒接話,江執也不可能替程鏡秋說沒關系,禮貌地沖關河笑笑,随後推着程鏡秋朝着畢業典禮的禮堂走去。
關河雙手抱臂望着江執離開的背影,程鏡秋……印象中紀教授的免費心理咨詢活動中确實有一個病人叫程鏡秋……
當初紀教授還問過自己願不願意去給她進行心理診斷,當時自己是為什麼拒絕來着?
關河思索片刻,因為這個程鏡秋不過是個初中肄業的無業遊民。在關河看來,這種人心理出現問題再正常不過,去對她進行心理診斷隻是純粹在浪費自己的時間。
在心理問題越來越嚴重的當下,心理醫生的每一分鐘都是很貴的。
看來這個麻煩交給了江執。也就江執這個有點子憨在身上的家夥,會接這種吃力不讨好的活計了。
禮堂外是偌大草坪,四月的天,草皮生長得極為茂密,适合席地而坐,聯盟大學的學生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交談,或坐,或卧,陽光灑在他們年輕稚嫩的臉龐上,沒有一絲陰翳,讓人聯想到一切美好。
草坪的斜坡下是一條閃爍着陽光的河流。
江執給程鏡秋介紹着:
“這是淬星河,聯盟大學就在淬星河的兩岸,中間有各種各樣的橋相連,每一個橋的兩端都是不同的風景。”
“比如這個逐月橋,左邊是竹林,右邊是繡球花園,這時候的繡球花開得正好,我們去看看?”江執俯下身詢問程鏡秋的意見。
程鏡秋掃了一眼時間,點頭。
大片淡藍色的繡球花團團地開放着,翩跹的蝴蝶流連在藍紫色的花叢之中,上下翻飛。
陽光在花團上跳躍,激起金色的光暈,一圈圈蕩開,溫暖着春風中的人們,鼻尖是輕柔的草木香氣,不少聯盟大學的學生小心翼翼地在花叢中拍照,叽叽喳喳卻不擾人。
“江同學,你知道這種淡藍色的繡球花叫什麼名字嗎?”
“藍色……繡球花?”江執在給出這個回答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會被嘲諷,諸如聯盟大學的研究生居然連基本常識都沒有之類的陰陽怪氣。
甚至江執都已經開始勸自己不要生氣。
“叫無盡夏。”程鏡秋淡聲說道。
江執微微一愣。
“你的表情好像在說,她居然沒有嘲諷我,我都有點不習慣了。”程鏡秋語氣涼涼。
江執長舒一口氣:“我差點以為你不是程鏡秋。”
“無盡夏的花期在六月到九月份,看來聯盟大學為了這一次的校慶花了不少錢。”
程鏡秋的語氣讓江執聯想到來視察的領導。
“……”
“你去說,你去!”身旁傳來一個女聲,急促又壓低了聲音:“你快去,不然她要走了!”
被推搡着的女孩子走到程鏡秋和江執面前,不好意思地沖程鏡秋笑笑:“這,這位同學……我,我朋友想和你合,合個影。”
話一說完,她的雙頰爆紅,肉眼可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朋友立刻接話:“不是我要合影啊,是她自己說你好漂亮!不能錯過這麼漂亮的小姐姐!”
被朋友拆穿的女孩子試圖讓同伴閉嘴,又有一種想要提裙逃跑的沖動。
這兩個女孩子身上都穿着漢服,春風一起,衣袂飄飄,衣裙上沾染了些許淡藍色的繡球花瓣,讓本就飄逸的漢服多了一絲亮麗的色彩。
最開始來詢問的女孩身上時一件淺粉色漢服,她的朋友身上是一套淡青色漢服。
“可以。”程鏡秋下颌微點,兩個女孩子眼睛驟然明亮起來,飛快地将手裡的相機遞到江執手上,然後對她說:
“同學麻煩你多拍幾張!”
随後,兩人紛紛半蹲在程鏡秋身邊,和程鏡秋保持在同一個高度。
身穿淺粉色漢服的女孩頻頻對自己的朋友使眼色,見自己的朋友無動于衷,低下聲:
“趙霓,你離漂亮姐姐遠一點,我要把她單獨裁出來用相框裱起來。”
趙霓:“……”你真的很像私生你知道嗎?雖然如此想着,趙霓還是乖乖朝旁邊挪動一步。
程鏡秋嘴角向上勾了勾,江執捕捉到這個瞬間,按下了快門。
緊接着又是十幾聲快門聲響起,淺粉色漢服的女孩子沖到江執身邊,接過相機從屏幕中看江執拍得照片,她不停地放大照片中央的程鏡秋,内心瘋狂嚎叫:
這頂級的骨相美,這宛如建模一般的冷淡中帶着些許厭世的眉眼。
果然這張臉就是頂級厭世臉,沒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
翻到江執拍下的第一張時,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是誰說沒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的?這淺笑中帶着些許冷冽的表情,就仿佛被冰雪凍住的桃花,晶瑩而純粹,有情與無情交織,厭世中又帶着一縷不容察覺不可忽視的慈悲……
如果現在在床上,葉虞保證自己會像一條扭動的蚯蚓,滾來滾去。
趙霓一看葉虞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的閨蜜沉迷舔顔不可自拔,不好意思地沖江執和程鏡秋笑笑,尴尬地解釋道:
“她一般不這樣……”可是輪椅上這位同學真的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