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不光是他們三人,不少人都在或多或少地在打量程鏡秋,好奇的,戒備的,審視的,應有盡有。
“或許我們可以借用一下她聰明的腦子。”采桑子沉吟:“先看看這個副本到底要幹什麼,不必輕舉妄動,隻是生存下去,未必需要和程鏡秋合作。”
不少人也是這麼想的。
江執在如芒在背的目光中推着程鏡秋和衆人一道來到食堂。
食堂的味道沒有比病房好到哪裡去,食物瀕臨腐爛的氣息四處彌漫,地闆上有一些看不清原貌的黃黑色污垢,散發着不妙的氣味。
灰白條紋病号服的病人挨個排隊領飯,麻木又呆滞,新病人打量着彼此的行動,最終還是選擇站在隊伍的末尾,不吃飯會導緻沒有行動能力,這個副本不允許從虛拟背包中取出食物。
程鏡秋單手支着下颌沒動,江執光是看到飯菜的樣式就知道程鏡秋絕對不會吃。
作為程鏡秋的廚師,江執很了解程鏡秋。她不挑食,但是吃的食物最起碼得新鮮,能夠看得出食物的原型。
一個身材高大勻稱,樣貌俊美的男人走到程鏡秋身邊,聲音柔和,語調舒緩:
“需要幫助嗎?我可以給你打一份飯。我看你一個人照顧她可能照顧不過來,所以來問問。”後半句是對着江執說的。
程鏡秋擡首看向這個主動來和她搭話的男人,男人生了一副好樣貌,唇角的弧度看起來溫和可親,聲音不急不徐,讓人如沐春風。
程鏡秋挑眉,看着男人手中端着的餐盤,餐盤裡面是一團黃綠色的糊狀物體,沒有任何食物的香氣,凝固成一團:
“這些東西……你自己多吃點。”
男人對程鏡秋的态度沒有意外,大部分看過程鏡秋視頻的人都知道她脾氣古怪。
他沒有繼續勸說,反倒是他身後的青年憤憤不平:“現在不吃,等餓了自然知道吃,朝夕哥,别管那麼多。”
最先開口和程鏡秋說話的朝夕沖程鏡秋無奈笑笑,像是勸阻鄰居弟弟一樣,苦口婆心道:
“溫褚,你不要這麼冷漠,大家互相有個照應總好過每個人都冷冰冰的。”
“我就是看不慣你好心好意幫别人,結果反而還被這種人陰陽怪氣。又不是坐在輪椅上就可以肆無忌憚攻擊别人。”
被喚作溫褚的男人氣質較為跳脫,而朝夕的氣質沉穩中糅雜着一股儒雅,眼眸深邃,當他看向某一個人時,會讓人有一種沉溺其中的感覺。
采桑子師徒三人早已經在離程鏡秋不遠的桌子前坐下,這裡食堂的布局和普通學校食堂沒有區别,桑青小聲抱怨着:“這不是豬食嗎?”
“就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來看,豬吃的比這些好。”
桑青沖祝北風比了個拳頭。本來就難以下咽,現在直接胃口全無。
恰好此時溫褚厲聲斥責程鏡秋,動靜不小,桑青自然而然地被吸引視線,陡然看到朝夕的臉,不自覺感慨:
“這人……”桑青激動到破音:“好攻!”
“這是什麼形容?”祝北風不是很理解自己小師妹的心态。
“你不懂,這是對一個男人最高的評價。”桑青語氣激動。
“你很懂,難道不知道這臉是可以變的?不就是一個好看的捏臉?”祝北風毫不留情地回擊:“你應該喜歡一些真正的帥哥。”
“比如?”
“比如你師兄我。”
桑青狠狠掐了一把祝北風的手臂,祝北風疼得呲牙咧嘴。
朝夕此時走到空着的座位前坐定,溫褚自然而然地坐到他身邊。
溫褚還在碎碎念,朝夕放下手中的勺子,一臉正色地對溫褚說:
“夠了。她身體有缺陷,心理上難免有些缺失,性格上會有一些偏激也很正常,但我們不能因為他人如此就放下心中的善念。溫褚,勿以善小而不為。”
“你這樣也隻是以德報怨而已,根本就沒什麼好處好嗎?”溫褚忿忿地用勺子攪動着面前的食物,讓本就糊成一團的食物更加難以入口。
“人不能為了看得見的好處活着。”朝夕的語調依然平緩,帶着一些循循善誘的味道。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在鮮少人交談的地方依然能夠讓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桑青捧着自己的臉,目不轉睛地看着侃侃而談,不卑不亢的朝夕:
“理想型出現了!”
祝北風唇角微抽:“人家三言兩語就是你的理想型啦?”
“你不懂,聽其言,觀其行,我看人很準的。”桑青拍拍自己的胸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聲音大了些,朝夕的目光落在桑青三人這邊,對上他目光的那一刻,桑青的臉蹭地一下開始發燙,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去……
“也沒人泡茶啊,這裡怎麼一股茶氣?”程鏡秋從輪椅下方的夾層中取出兩包面包,遞給江執一包。
江執接過一看,這不是平安福利院剩下的任務道具嗎?
程鏡秋慢條斯理地将面包撕成一條一條,慢慢往嘴巴裡面塞:
“看來男人茶起來确實沒女人什麼事。”
“你——!”溫褚猛地站起身準備和程鏡秋理論,朝夕飛快按住他的胳膊,強勢将他按在椅子上:“不必多說。有些事情,自有心證。”
“我就是看不慣你明明是做好事,這人不但不領情,還在這裡陰陽怪氣!難道好人就該平白無故受這種委屈嗎?”
程鏡秋小小翻個白眼:“被洗得腦袋裡面都是水,一晃蕩就往外灑水是吧?小小年紀就找到了灑水車的工作,實在是難得。”
江執單手捂住唇,避免自己笑得太明顯。
溫褚又一次站起身,這一次勢頭更猛,朝夕一下沒按住,溫褚三兩步就沖到程鏡秋面前,朝着程鏡秋揮舞拳頭,他的拳頭速度很快,勢頭很猛,桑青心髒猛跳,不自覺喊出聲:
“快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