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明沒有下雨啊。”溫褚呆愣地看向朝夕:“朝夕哥你為什麼要說下雨了?”
朝夕溫溫和和地看向他,語氣舒緩地解釋道:“我如果說沒下雨,他會繼續問下一個人,有時候堵不如疏,還不如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被藥物遲滞思考能力的溫褚聽見朝夕的解釋,緩緩點頭:“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說完,又神情恹恹地倚靠着牆,整個人從内而外散發出一種無力感。
“病人713,跟我來!”護士走到溫褚面前,手中拿着一份病例,見溫褚對自己的話沒反應,伸手拍拍溫褚的臉,溫褚被她手上冰冷的溫度一激,意識暫且回籠片刻:
“到我了嗎?”
護士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快進來。”
溫褚邁着沉重的步伐進入診室之中。
和外面冷冰冰的候診室不同,診室内的溫度和濕度非常怡人,一刹那,溫褚渾身上下的毛孔舒展開,像是淋雨之後洗的熱水澡。
空氣中彌漫着些許甜膩的味道,像帶着果木香氣的陽光味道,溫褚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診室正中間坐着一位面帶微笑的醫生,他辦公桌上擺放着生機勃勃的植物,上面開着一朵生命力旺盛的小花,他身後是一面鏡子,從鏡子裡溫褚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
醫生溫柔地說:“請坐。”
這實在是一個難以拒絕的要求,溫褚沒有猶豫,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沙發的觸感很奇特,人仿佛坐在柔軟細密的流沙之中,有一種回到母體的奇異安全感,溫褚想,他願意在這個地方待一輩子。
“溫褚。”醫生打開溫褚的病例,他沒有冷冰冰地喊溫褚病人713号,而是溫和地喊出他的名字:“那麼,開始我們今天的談話吧。你可以叫我付醫生,或者一切你喜歡的稱呼。”
“付醫生。”
“你有聽見什麼聲音嗎?”付醫生的眉頭輕皺,朝着四周看去,似乎在尋找着什麼,溫褚被他這句話問得莫名其妙:
“我沒聽見什麼……”
“嘀嗒——嘀嗒——嘀嗒——”
規律的嘀嗒聲傳入溫褚的耳朵,溫褚身體很累,但還是四處張望了一番,這個辦公室裡沒有任何滴水的裝置,怎麼看都不該出現滴水的聲音。
溫褚費解地看向付醫生:“是不是樓上的聲音?”
“樓上什麼也沒有,這一點我可以保證。”付醫生的語氣有一種溫柔的堅定,不容任何人反駁。
溫褚下意識地相信他:“要不我們别管那滴水聲……”
“嘀嗒——”這一聲似乎就滴在溫褚的耳邊,清晰到無法忽視,溫褚的臉色一白,沒有繼續說話,反而警惕地看向自己四周。
什麼都沒有,可是這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
他面色陡然泛白,突然,付醫生走到他的面前,指着溫褚腹部說道:“你受傷了。”
溫褚失笑:“醫生你别開玩笑,我沒有受傷。”
說完,他不自覺地看向自己的腹部,衣服完好無損,一點破洞都沒有,而且也沒有任何的血……
突然一道暗紅色的光芒從衣服中滲透出來。
溫褚駭然瞪大眼睛,這暗紅色的血漬越來越大,溫褚用手覆蓋住自己的肚子,驚恐地叫喚起來:
“怎麼會這樣!醫生,救救我,救救我!疼……”
尖銳的疼痛席卷溫褚全身,他渾身上下冷汗直流,整個人宛如嬰兒在母體之中蜷縮起來,腳掌繃直,指尖緊繃。
付醫生雙手有力地按住溫褚亂動的手:“不要急,我會救你的。”
說完,他的手在溫褚的腹部扶過,緊接着,一陣溫暖的暖流從溫褚身上漫開,紅色的血漬從衣服上消失無蹤。
“你生病了。”付醫生拍拍溫褚腹部:“現在隻是暫時好了,但是你得每天來我這裡看病才能完全康複,你明白嗎?”
溫褚猛點頭:“明白。”
“你的肚子上有傷口,一定不能劇烈運動,一定不要讓傷口裂開。”
溫褚木讷地重複着付醫生的話:“我的肚子上有傷口……”
他已經失去完整複述的能力,隻是呆呆地重複着第一句話。
付醫生的唇角浮現出一抹微妙的笑容,随後在病例上寫下幾個字:“那麼,你可以回自己的病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