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時候江昊一直躲着聞顔,聞顔也沒追着問下去,但想得有點走神。
“在想什麼?”方知閑走到他身邊。
“沒什麼,剛才上面風景太好了。”聞顔說。
方知閑笑笑:“就是熱,感覺這一趟回去,我真想在這種小村子裡買棟房子了。”
今天節目組已經收工了,聞顔和方知閑走在一起,身邊沒什麼工作人員。
聞顔拿出煙,問方知閑抽不抽,他擺擺手拒絕了:“你抽吧,我今天再抽就超标了。”
聞顔笑了聲,給自己點了一根。
“這家人的事兒,您了解多少?”
“一點點,”方知閑說,“他爸爸是開長途貨車的,他們這種生意,跟跑外賣有點像,多跑一單就多掙一單錢,也沒什麼人管。”
“車禍那天,他爸疲勞駕駛,沖出馬路,後來就進了ICU。”
“嗯……”聞顔聽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以其實沒什麼很複雜的事兒,要改變一家人的命運也用不着什麼很複雜的事兒,”方知閑感慨,“就是想多掙點錢,沒想到因為車禍,他們全家的家底都賠進去了。”
走下最陡的一個坡,眼前是磚房裡傳出的燈光。
江昊蹲在底樓客廳裡,身邊是他的爸爸江平德。地闆上放着一些竹片,和幾隻已經快要成型的竹簍。江平德坐在輪椅上,抱着一隻簍子,手指捏着竹條,靈活地穿着。
方知閑的助理好像找方知閑有事,方知閑就拍拍聞顔肩膀,說他先上樓。聞顔點了下頭,走進客廳,拉過一張凳子也坐下來,問江昊:“這個怎麼弄。”
他把手裡的煙随意地揣進褲子口袋裡,彎下腰。
江平德看他這樣過來,很不好意思地說:“不用麻煩您了。”
“就是覺得還挺好玩兒的。”聞顔笑笑。
“穿就行,但是小心手。”江昊把一個快要弄好的竹簍拿過來,想了想還是不太放心,撈了一雙搭在桌邊的手套給聞顔。
聞顔戴上了,江昊就靠過來一些教他編。
他的掌心被竹片弄得很髒,黑黑的,蓋住了手指上的繭子。
“這樣交叉穿,要每一根都穿到,漏了的話就會空個洞。”
江昊一邊做,聞顔就一邊學,熟練之後他就會了。
“平常沒事兒我就在家裡編這個,還能出去賣點錢。”江平德笑着說。
他坐在輪椅裡,整個人有些微微地下陷,看起來十分矮小。
“挺好的,是門手藝。”聞顔說。
“反正我現在殘疾之後,也沒什麼其他事情可以做,編簍子最不費勁,”江平德淡淡地笑着, “這手藝,還是他爺爺奶奶教會我的。”
“對了,”江平德想起什麼,提醒江昊,“你們老師之前和我說她想要幾個簍子,你改天記得給她送過去。”
“知道了。”江昊說。
“老師也住在村子裡?”聞顔問。
“在鎮上,學校有給他們房子住。”江平德說。
聞顔垂着頭,手上編織的動作慢了一些。
“聽他們說鎮上沒有高中。”
“對,我們這裡最多就到初中,高中要去更遠的地方上。”
“那以後江昊就隻能住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