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辛來不及害怕,就被男人拽進唇.齒交融的漩渦裡。
這次的接吻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得多,在對方兇狠異常的吞咽聲中有唾液大量流失,連帶身體也開始痙攣。紀辛在眼前微微發黑之際将濕漉漉的手臂挂上顧律弛的脖子上,從這來之不易的安全感中緩過神來觀察四周。
這麼說吧,顧律弛作為人類‘動情’的一面自己尚且還能應對。
要是他那具詭異的怪物身體會不會突然暴動,是他怎麼也招架不住的。
畢竟傻愣愣戳破窗戶紙的是自己,主動渾身沾濕湊到對方面前的......還是自己。
顧律弛顯然不滿人類的三心二意,作為懲罰,他輕咬了一下人類的舌尖。
紀辛直接疼哭了。
兩枚黑瞳被眼淚浸潤得濕亮,顧律弛強壓下慌亂的情緒,直接将舔舐的對象換成人類臉上接連滾落的淚珠,下一刻,男人所有的動作都頓住,臉上浮現出錯愕的表情,仿若初嘗某種驚豔的珍馐。
就這麼一瞬間的停頓,讓紀辛看見了曙光。
他以為是自己的眼淚喚醒了顧律弛所剩不多的理智,猛咬舌尖直到視線被淚水模糊為止。在并不清晰的視野中,他發現顧律弛半垂着眼,仿佛神智已經恢複了清明,卻見對方忽然倏地一掀開眼睫,用一種更露骨的眼神凝視着自己飽蘸淚痕的臉龐。
那閃爍紅光的豎瞳活像要将人生吞活剝。
而站在他面前的人,額角青筋暴起,所有的躁動和占有欲混在一起,彙成面部表情上極為古怪的表情。
紀辛憋了幾秒:“你......沒事吧,可以放我下來嗎?”
他身體上微小的扭動幅度将男人的衣襟蹭濕了一片,反而引起對方更大的反應——四周的空氣肉眼可見地被一團墨色的雲霧侵蝕。
紀辛向下看去,果然,顧律弛的一部分身體已經變得透明,消失的部分和那些黑霧連在一起,先前的藤蔓全部不見了蹤迹。
在男人豎瞳裡看見自己的倒影時,人類渾身都在發抖,他預感下一秒會有無比危險的事情,直到感受到從下及上整個人被越來越多的黑霧所包裹而自己動彈不得,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絕望。
火場中被黑霧籠罩的窒息感接踵而來。
“顧律弛,停下!”紀辛嘗試打斷對方,怎想每說出一個字舌尖彌散出的鐵腥味引得男人表情更加猙獰。
緊接着臀.下被人颠了一下,被換成單手摟抱的姿勢,紀辛來不及驚呼,嘴巴便被顧律弛騰出的那隻手捂住了。
“紀辛,你說得對。”
男人一邊難耐地捕捉空氣中殘餘的血腥氣,一邊啞聲喘氣:“我嘗試封閉自己的五感斷絕和外界所有的關聯,但始終沒有辦法......不去靠近你。”
“你的氣味、□□甚至是沾染上這一切的東西,我都無法不去觸碰。”
“與其說喜歡,不如說——我迷戀你的一切。”
顧律弛每說一句話,紀辛的眼睛就瞪大一分,顧律弛這是中了什麼邪?
他試圖将捂住自己的大手擋下來,卻遭到了拒絕。
男人手掌冰涼,力道卻不減,眼見就要在人類臉上留下指痕,半斂着眼眸終于再度開口:“所以我再也不能強迫自己漠視你的脆弱。”
整整一大堆鋪墊,就換來這麼意味不明的一句話,紀辛無法說話隻能焦急得直喘大氣。
不論之前還是現在,顧律弛從來都惜字如金,現在這一連串‘表白’道出來就顯得十分反常——
所以,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周圍的黑霧更濃,紀辛的心髒也逐漸被攥得更緊,他一口氣阻在胸膛裡,更有恐懼加持,腦袋裡耳朵裡全是顧律弛一聲聲‘我迷戀你的一切’的回響,覆在臉上的那隻手重得像壓了座山。
他從來不知道,怪物的告白如此直白、露骨、絕不容抗拒。
......恐怖如斯。
仿佛印證他這個奇怪念頭的刹那,紀辛感覺到顧律弛掩住自己口鼻的手也逐漸有霧化的趨勢,吸入鼻腔的黑霧,詭異的感受将他整個人逼出冷汗,他不由渾身顫栗。
下一秒鐘,他聽見顧律弛喑啞的聲音落下來:“紀辛,和我融合成一體。”
對方的邀請不容打斷,男人的眼神執着到近乎瘋狂:“呆在我的身體裡,成為我的一部分,人類,我将賜予你永不消亡的靈魂。”
紀辛難以置信地睜眼看他,鼻腔卻随着他吸入的黑霧越來越多被腥甜的血氣充滿了。
這是一種并不比溺水輕松多少的壓抑和絕望。
在視線徹底被黑霧籠罩之前,他顧不得喊疼,顱内神經便被牽連進顧律弛的回憶裡。
準确的說,是祂和‘顧律弛’兩者的記憶。
前者的畫面不多,大都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和年複一年的飛沙走石。
隻有那些或潛伏或嘶吼的血肉狀怪物蠢蠢欲動地埋伏在四周,比起對絕對力量的渴望,更多是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