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惟走出休息室,一扭頭就看見了守在休息室門口,宛如在站崗放哨的林恩喬,給他吓一跳:“這裡不是動物園,想當狐獴去沙漠。”
林恩喬腦子裡頓時浮現出狐獴的樣子。
雖然可愛,但她不想去沙漠。
晃晃腦袋,晃走畫面,林恩喬解釋:“井哥剛才給我發了消息說要過來,我站在這兒,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能提醒你…們。”
聽起來仿佛兩個人在背着井思源做偷.情的事。
陸長惟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井思源是不是告訴過你,讓你盯着我,别和他見面。”
林恩喬心裡一驚,脫口而出:“陸哥你怎麼知道!?”趕緊捂住了嘴,但于事無補。
“蠢有蠢的活法。”陸長惟安慰人似地自言自語了一句。在休息室的附近随便找了個空閑椅子坐下後,陸長惟打開餅幹袋子的包裝,認真地從裡面挑揀出玫瑰花形狀的小餅幹。
林恩喬沒聽清楚,但憑借着捕捉到的關鍵詞,盡職盡責地問:“陸哥你要吃什麼味的鍋巴?”
走到陸長惟的旁邊,她才注意到陸長惟的表情根本不像是要吃鍋巴的樣子,倒像是要開除她。
林恩喬絲滑認錯:“陸哥我錯了。”
“哦?”陸長惟擦了擦手指上的餅幹屑。
林恩喬立即将井思源交代過她的事情抖落得一幹二淨,甚至當場做了一番情景還原。
陸長惟一邊密封住餅幹袋子,一邊平靜地看完表演,點評:“演的挺好,像條還沒死透的魚。未來美食界一定會有你的一席之地,很下飯。”
林恩喬:“……”他好傷人。
為了自己的小心髒不再被紮兩刀,林恩喬想趕緊揭過這個話題,一擡眼正好看見了走過來的井思源。如同看到救命稻草,林恩喬的眼睛發亮,趕緊揮起手臂打招呼:“井哥。”
陸長惟沒理會井思源的到來,很專注地在數許知朔一共做了幾種不同形狀的小餅幹——玫瑰花、星星、貓爪、楓葉和胡蘿蔔。
不同形狀的餅幹的味道也不相同。
陸長惟的視線在某個胡蘿蔔小餅幹的三片綠葉子上停留了幾秒,左邊的葉子有明顯被磨過的痕迹,大概是剛做出來時的形狀讓人不太滿意,所以才被後期修了修,修成和右邊葉子一模一樣。
想到許知朔認真地給每一塊小餅幹做質檢的模樣,陸長惟的心情好像一隻充滿了氣的氣球。
“陸哥,我來了。”井思源走到陸長惟面前,發現陸長惟在盯着懷裡的一袋小餅幹出神後,他沒再打擾陸長惟,而是扭頭對林恩喬小聲說,“小喬,你去休息會兒吧,這裡有我看着。”
林恩喬剛剛才叛變了組織,這會兒看到井思源心裡不禁微微發虛。聽完他的話更是下意識瞥了眼休息室,反應過來自己這個小動作可能會暴露什麼,她趕緊收回目光看向陸長惟,但陸長惟的注意力顯然還沒有回來。
林恩喬也放低了聲音:“沒事,我不困。”
井思源樂了:“這麼喜歡工作啊。”
林恩喬很想遵從自己的内心,搖頭否認,但想到休息室裡藏着的許知朔,最終她忍辱負重地點了點頭,從牙縫裡擠出來字:“嗯。”
井思源看她這副表情沒忍住笑出了聲:“行了,去休息,早上起那麼早,不午休小心猝死。”
林恩喬實在找不到借口了,向陸長惟求助。
陸長惟在林恩喬第一次看向他的時候就已經慢慢回過了神,隻是這會兒才有反應,願意開口說話:“哦,那我大概已經死了上千遍。”
井思源生氣:“呸呸呸,你禍害遺千年。什麼死不死的,多不吉利,你也趕緊呸呸。”
陸長惟無動于衷:“封建迷信不可取。”
井思源拿他無可奈何,不再和他繼續這個話題:“我看了今天的拍攝通告,下午的拍攝任務不重,中午應該有時間休息,怎麼坐在這裡?”
林恩喬的心提了起來。
陸長惟朝身邊的一把空椅子擡了擡下巴。
井思源坐到那把椅子上。
陸長惟埋怨:“休息室的沙發太小。”
井思源想了想:“下午我去買個大的回來。”
陸長惟猶豫片刻說:“小的也挺好。”
所以哪怕對方再怎麼想要避開自己,依舊不可避免有些接觸,衣服下的溫度比開水還要燙人。
幸好他進門時把空調溫度調得很低。
陸長惟的思緒偏移了一瞬,突然冒出個念頭——許知朔不會把自己凍死吧。
眼神逐漸飄忽,陸長惟覺得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畢竟許知朔比樹袋熊還要蠢,比花還要嬌氣。
耳邊還能聽見井思源說話的聲音,但陸長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井思源的聲音仿佛離他越來越遠,直到某個關鍵詞戳破了這種狀态。
“你懷裡的餅幹是哪裡來的?”
陸長惟手指動了動,碰到餅幹的包裝袋發出“嘩啦”的塑料聲響,他低頭看了眼:“許知朔親手給我做的,我不要,他非要給,真煩。”
井思源沉默兩秒,表情複雜。
他隻是一個上午沒有看着陸長惟,陸長惟都吃上許知朔親手做的餅幹了。
“他會做小餅幹?”井思源反應過來不對。
林恩喬忍不住插嘴:“聞着特别香。”
井思源瞥她一眼。
林恩喬閉上嘴,默默靠邊降低存在感。
井思源語氣冷漠地說:“不管他會不會,你不覺得奇怪嗎,劇組這麼多人,他偏偏給你送餅幹?顯然是别有用心。他出國五年,回來後娛樂圈誰還記得他,也就那些不知道他真面目的粉絲還巴巴地等着。他這樣一個趨利避害的人,在這個劇組裡,他如果想要蹭别人的熱度重新進入大衆視野,蹭你的是再合适不過。”
林恩喬第一次聽到好脾氣的井思源用這麼重的語氣說話,有點害怕的同時也有些疑惑,井思源嘴裡的許知朔和她見到的許知朔差别好像很大。
她不禁看向休息室,發現休息室的門正在被打開,而井思源和陸長惟都沒發覺。
“閉嘴,吵得我頭疼。”陸長惟心情煩躁地按了按太陽穴,按的力氣很大,像是要把井思源說的話從他腦海中按出去,“我知道他是什麼人。”
耳邊隐約響起另一道聲音,朦朦胧胧地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問他:“我是什麼人呢?”
陸長惟聲音發寒:“閉嘴。”
井思源一頓,反應過來這兩個字不是對自己說的,但表情卻變得更難看了:“陸哥。”
“我來還衣服。”這時,許知朔走了過來。
在他的聲音響起的那刻,陸長惟遊離恍惚的表情像是終于找到了錨點回歸正常,緊繃的神經也不再發出刺耳的嗡鳴聲,一切都平靜下來。
井思源松了口氣,脫力地癱靠在椅子上,突然一陣後怕,冷汗幾乎浸濕了衣服。他擡頭看了眼靠近的許知朔,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許知朔禮貌地對井思源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而後看向陸長惟:“你的外套落下了。”
目光定了定,許知朔走近了兩步,看得更加仔細,說:“你太陽穴那片好紅啊,是被蚊子咬了嗎?我這兒有止癢膏,還有驅蚊貼。”
許知朔開始扒拉自己的背包,很快找出來一瓶綠色的止癢膏和一盒兒童用的驅蚊貼。
陸長惟安靜地注視着許知朔的臉,在許知朔的手伸過來後,他的目光才落到許知朔手上的東西,沒有否認:“我看不見。”
許知朔立即說:“我幫你。”
聽到這話,井思源别開頭,眼不見為淨。
兩秒後他突然站了起來,語氣生硬地扯了個借口帶着林恩喬離開。走之前他回頭看了眼和平常一樣的陸長惟,在心裡深深地歎了口氣。
對于井思源突然的離開,許知朔露出些許無措。但陸長惟并沒有理會井思源,眼睛一直盯着許知朔,眸色又深又暗,看了好一會兒才點頭。
許知朔的注意力瞬間回到陸長惟身上。
他拿出包裡的棉簽,擰開止癢膏的蓋子,用棉簽沾了藥膏去塗抹陸長惟太陽穴泛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