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惟開車帶許知朔回劇組酒店收拾行李。
“我叫了車，等下自己回家就可以。”許知朔不願意再麻煩陸長惟，“你回去注意休息。”
陸長惟應了聲，看着他解開安全帶下車。
目送許知朔的身影進入酒店的大門，陸長惟緩慢地收回視線，升上右側的車窗。
慢騰騰地開着車回到家，林恩喬從酒店寄回來的行李正好也到了，陸長惟簡單收拾了一下。
看到春生為他和許知朔畫的那幅畫，陸長惟在客廳、書房和主卧擺了擺都不滿意，最終他拿着畫去了三樓唯一一個上鎖的房間。
指紋開鎖，陸長惟推開房間門，打開燈。
和其他房間的冷色調燈光不同，這個房間的燈光是很溫暖的黃色調，仿佛充滿了陽光。
陸長惟輕車熟路地走到展示櫃前。
展示櫃最中間的位置擺放的是一隻藍色機械蝴蝶，是由黎明閃蝶标本加了機械零件做成。
陸長惟把春生的畫放到展示櫃最上面空着的一層，放好後，他打開蝴蝶翅膀的開關。
随着蝴蝶輕輕揮動藍色華麗的翅膀，安靜的房間裡傳來一道“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陸長惟坐到展示櫃對面的沙發上，一邊聽着這段心跳，一邊擡頭看向牆壁上挂着的僅剩的兩張照片——一張是許知朔在大雪中笑着撲進他懷裡的照片，一張是他們一起在山頂看星光與螢火時他偷偷拍下的許知朔的照片。
其他的照片都被陸長惟剪碎了扔進了垃圾桶，唯獨這兩張照片，他怎麼也舍不得。
裝作不在意地放着放着就放到了現在。
無數個失眠的夜晚，陸長惟就是靠着這段心跳聲和這兩張照片迎來了一個又一個黎明。
而這段心跳聲也成為了他分辨真實與虛幻的一條分界線——有許知朔心跳聲的世界才是真的，就算這個真的世界許知朔已經離開了他。
望着照片不知不覺看了許久，心跳聲已經重複到第二十三遍，陸長惟動了下僵硬的身體，重新回到展示櫃前，關上蝴蝶的翅膀。
心跳聲随之戛然而止。
陸長惟調整了一下畫的位置，關上展示櫃。
展示櫃最下面一層放的是許知朔用過的素描本，素描本是打開的，那一頁畫的人是陸長惟，但隻畫了一雙眼睛和鼻梁，像是畫畫的主人突然有事離開，沒辦法再繼續下去。
其實不止這一頁，往前翻的每一頁都是他。
許知朔在畫陸長惟這件事上用心得可愛。
陸長惟平淡的眼神逐漸有了一絲溫柔的笑意。手指隔着展示櫃的玻璃輕輕在素描本上劃過，陸長惟關上燈，離開了這個房間。
晚上洗過澡，陸長惟躺在床上收到了許知朔發來的信息，說自己已經回到家了。
【可憐的小騙子：我吃過飯了，你呢？】
【可憐的小騙子：[圖片]】
點開照片，陸長惟看到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
照片右下角是許知朔兩根比耶的手指。
陸長惟的嘴角無意識地揚起了弧度。
【陸長惟：洗了澡準備睡覺。】
【可憐的小騙子：我也要去洗澡了，你快睡吧。】
還沒聊兩句就催人去睡覺。
陸長惟不悅地哼了聲。
自認為冷漠地回了兩個字：“不困。”
【可憐的小騙子：那你可以跟我說說話嗎？】
【陸長惟：洗澡還要和人聊天，你什麼時候有的這種癖好？我可沒有這種興趣愛好。】
【可憐的小騙子：我可以晚一會兒再洗澡。】
逗人成功，陸長惟嘴角的笑意擴散開來。
心情很好的陸長惟撥了一個語音通話過去。
通話被接聽，陸長惟卻在屏幕裡看到了許知朔的臉，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自己打成了視頻。
陸長惟很快掃了眼視頻裡許知朔所處的環境，看樣子是在卧室的床上，枕頭和被子都是麥芽黃，枕頭邊還有一隻紅色的小狐狸玩偶。
許知朔穿着白色的小王子睡衣靠在床頭，眼睛亮亮地盯着屏幕，盯了五六秒就不好意思地挪開了視線，但很快又會重新挪回來。
陸長惟覺得有趣，沒有開口說話。
“群裡的聊天你看了嗎？”許知朔找到話題。
“嗯？”陸長惟懶洋洋地應了聲。
見陸長惟似乎沒有關注，許知朔趕緊說：“是我們九個人的那個群，何津發了聚會的時間。”
陸長惟直到剛才才拿起手機，自然不知道群裡都聊了什麼。聽許知朔提到聚會時間，他點開群聊，一看有99+的消息，瞬間懶得翻。
“什麼時候？”陸長惟問。
“後天早上。”許知朔知道陸長惟不會翻聊天記錄，就把群裡的聊天給他轉述了一遍。
陸長惟漫不經心地聽着群裡的聊天内容，注意力全在許知朔輕而柔軟的聲音上。
聽着聽着竟然有了些許睡意。
“九和已經下定決心辭職了。”許知朔的話裡都在為梁九和感到高興，“他說比起一眼就望到底的生活他還是更喜歡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現在想通也不算笨。”陸長惟說。
許知朔不知道因這句話想起了什麼，神情有一瞬間的失神：“他比我聰明。”
陸長惟皺了下眉：“酒都醒了怎麼還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我看你不僅需要洗澡，還需要洗一洗腦子，再把腦子裡的水吹幹。”
許知朔的手指繳緊了被子，低下腦袋，留給陸長惟一個發頂和隐隐約約的鼻尖。
“擡起頭看我。”陸長惟命令。
許知朔立即就擡起了頭。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陸長惟看着他，“這樣的話你記不住，我可以重複很多遍。但是——”
許知朔的一顆心提了起來。
“但是你也知道我耐心一般，所以，在我耐心告罄前，你最好還是記住我的話。”陸長惟十分強硬且蠻不講理地說，“記住了就點點頭。”
許知朔過了幾秒才緩慢地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