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基的聲音愈發大了起來,餐廳負責人出面調解,許是覺得大庭廣衆之下鬧得沒面子,出口就指責餐廳的餐品不新鮮,懷疑他們是以次充好。
負責人再怎麼畏懼宋家的權勢也不可能将這個指責認下,否則還不能明天,對手餐廳就會把這件事鬧上全港的報紙。
可他又不敢得罪宋世基,隻能讪笑着道:“宋先生,我們今晚為您送上的龍蝦是從澳洲空運過來的,絕對是新鮮上等的品質。”
宋世基大為不悅:“你的意思就是我在冤枉你了?澳洲空運來的又怎麼樣,我又不是沒有飛澳洲吃過,我宋世基還不至于連龍蝦的好壞都吃不出來。”
負責人繼續道:“很抱歉沒有給您滿意的體驗,為了表達對您的歉意,今晚由我們餐廳負責為您免單……”
“免單?”宋世基哼了一聲,“我難道連一頓飯都吃不起了,你少糊弄我!”
負責人焦頭亂額,心中腹诽,這個宋世基真的跟報紙上說的一樣,難伺候!
還未等他再想出什麼說辭,有人開口解了他的圍。
“宋先生背靠臻萬國際怎麼會連一頓飯都吃不起呢,經理,你可别看不起人,宋先生可不是貪圖你一頓飯的人。”
賀哲男從一旁過來,見到宋世基便道:“宋先生,這麼巧啊,你也在這兒吃飯。這家餐廳的龍蝦味道還不錯,和我在澳洲吃得差不多,不知道你有沒有品嘗到啊。”
說來賀哲男叫宋世萬一聲幹爹,平日見了也是以“世伯”相稱,按理說宋世基是是宋世萬的弟弟,怎麼說賀哲男也該尊稱一句“世叔”。不過他自來就對臻萬國際頗多不滿,對讓賀峰低頭的宋世基也更是隻肯維持面子情,面對他不學無術的弟弟,那就更加瞧不上了,自然不會開口叫叔叔。
賀哲男什麼樣子,宋世基不會不知道,他覺得賀峰都要看在宋家的面子在他面前低一頭,一個毛頭小子的賀哲男又算得了什麼,他資助高長勝,任由高長勝和賀哲男鬥得死去活來,無非也是樂得看有人替他出馬教訓教訓賀家的小子,眼下見了賀哲男,聽見他似有若無的嘲諷,宋世基心頭大為惱怒,面上卻皮笑肉不笑道:“原來是Terrance啊,看來你口味變差了,龍蝦的好壞都嘗不出來了。”
賀哲男不置可否:“是嗎,不過畢竟我不像宋先生有個好哥哥,可能嘗過的東西确實少了點。”
賀哲男這是諷刺他有什麼事隻會擺宋世萬的譜,實則本人是個窩囊廢。
他最近剛赢了高長勝一次,間接讓宋世基吃了次癟,宋世基本就不悅,這事若在平時宋世基大可諷刺回去,說賀哲男也不過是靠爹的奶娃娃,可有輸了生意的事在前,不管他怎麼說都像是無能狂怒。
宋世基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餐廳負責人大松一口氣,盡管他知道賀哲男不是為餐廳出頭,但無論如何是借他的光解決了這次麻煩,對賀哲男生起萬分的感激。
他身邊的助理姚紹銘微微皺眉,不贊同道:“Terrance,宋世基畢竟是宋世萬的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必下他的面子。”
賀哲男斜他一眼:“怎麼,你害怕了?”
“不是,我是擔心你,何況,賀生同宋生關系好好,也沒必要鬧得太難看。”
賀哲男道:“爸爸的事與我無關,同樣,我的事也不用他插手,我請你來是讓你為我做事,生意上的事也就算了,不必要生活上的事情你也要管我吧,或者你惦念daddy,那你就回天堃好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姚紹銘大為頭痛。
……
同康雅瞳一起欣賞完一場大戲,鐘芙看熱鬧地道:“看來賀哲男同宋家隔閡不小。”
她對這兩家起了點興趣:“報紙上都講賀峰是個溫和儒雅的商界‘紳士’,從不跟人紅臉的,也一直跟宋家交情匪淺,隻是我看賀哲男好像完全不是這個意思。”
托福香港發達的報業,鐘芙看了不少港城名流富豪的發家史,後來因為要回港做生意,更是了解了近幾年港城的經濟發展動向。宋世萬的臻萬國際是個作風霸道的巨無霸無疑,可明明屈居第二位的天堃做生意也極為老道,明顯能和臻萬平起平坐,可當家人賀峰卻甯願矮他一頭,往往是他發展的生意,卻甘願叫宋世萬過來橫插一腳。
都是白手起家的生意人,宋世萬又不是對賀峰有救命之恩,鐘芙不信生意場上會有賀峰這樣的“老好人”,所以要麼是宋世萬能量太大,賀峰隻能忍,要麼,隻怕有後招在等着宋世萬。
作為有着前世經曆的康雅瞳此刻當然剛剛好能解答鐘芙的疑問,不過對于這兩家的關系,康雅瞳也說不太準。
她隻是道:“我隻知道宋世萬最後被他的情人出賣,宋家一夜之間垮台,宋世萬最後和大太太去了美國修養,若說赢家,賀家當然是赢家,隻不過……”
隻不過賀峰最後結局也并不好,因為心髒病突發搶救無效,想到三妹的心如死灰,康雅瞳突然有一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因為乍見賀哲男而難言的心緒此刻也如湖水般平靜下來。
兩人正說着話,一個侍應生過來送上一隻插了百合的花瓶,百合開得正好,在透明微光的水晶瓶裡亭亭玉立。
“我們沒點這個?”康雅瞳不解。
侍應生道:“是那邊的先生送給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