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鐵珊擔心,這廂将霍天青逼問死了,下一刻人家就打上門來了,可不管你有什麼人命委屈。
鐘芙冷笑:“好一個幫理不幫親,依我看,如果‘天禽門’是這等不分黑白的門派,那在江湖上也沒有留存的必要。”
閻鐵珊沉吟:“‘天禽門’固然厲害,我珠光寶氣閣也不是吃素的,若真鬥起來,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大不了,我去找平一鶴幫手,他總不好眼睜睜看我們腹背受敵。”
平一鶴就是如今的峨嵋掌門獨孤一鶴,他來到中原之後,拜了峨嵋掌門胡道人為師,後來又繼承了峨嵋掌門,眼下已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
閻鐵珊說起求助獨孤一鶴說得十分笃定,仿佛他已預見獨孤鶴一定會幫他。
鐘芙此時才覺出自己是低估了閻鐵珊對金鵬王朝的忠心,隻是一個多年不見的亡國後裔而已,就算是做戲也不必如此,不是做戲,那就是真心無疑了。
“還沒到那個地步,”鐘芙安撫地笑笑:“嚴大人不必擔心,我自有法子叫他開口。”
……
霍天青帶人在外搜尋卻并未發現賊人蹤迹,他心裡隐隐覺得不妙,留人繼續搜尋,自己帶人回去。
他匆匆返回珠光寶氣閣,在客房居住的關中聯營镖局總镖頭“雲裡神龍”馬行空和西席蘇少卿此前聽到閣中人馬動靜,立時出門,正要往閻鐵珊處去。蘇少卿是月前來到珠光寶氣閣,馬行空是下一個月宴會的客人,如今早早來了。
三人相碰,馬行空問:“霍總管,出了何事?若有什麼需要之處,還請吩咐。”
他早年被霍天青“劈空掌”重傷,自此失了心氣,唯霍天青之命是從,言行之中對霍天青更是畢恭畢敬,小心讨好至極,時不時就會讓蘇少卿側目。
霍天青腳下不停:“還請兩位相助。”
他奔至閻鐵珊住處,見侍衛都在外間,皺眉厲聲道:“大老闆呢,怎麼都在外面?”
侍衛回道:“大老闆讓我們在外間守着。”
霍天青本來就擔心是中了賊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此刻暗道不好,立時便要往屋子裡去。
還未等他闖進屋,門自己從内打開了。
閻鐵珊穿着整齊,瞧着安然無恙,可他身旁還立着一個青衣女郎。
花容月色,綠鬓朱顔。
可看清她面容,霍天青心頭猛跳。
卻聽蘇少卿喃喃道:“夫何神女之姣麗兮,含陰陽之渥飾。”
這是宋玉的《神女賦》,意思是說美人的美是天地靈氣造化,得天獨厚。
蘇少卿從前以為那些詩篇上盛贊的美人隻是寫詩之人的想象,如今才知道世間果真有這等瑰绮,叫人不敢亵渎。
見那青衣女郎視線一直瞧着霍天青,蘇少卿禁不住心中一酸。
霍天青可沒什麼旖旎心思,他心中思緒無論如何變化,面上焦急神情不變,向着閻鐵珊處快走幾步,忽然之間一掌劈來,對着鐘芙發難:“好一個賊人,今日豈能叫你逃脫。”
霍天青武功不俗,得天禽老人真傳,上來便是一記劈空掌,出掌卻是“小天星”的掌力,這原是武當功夫,天禽老人師從武當,後又創下天禽門,這小天星後又傳給了霍天青,“小天星”以陽剛深厚為名,霍天青習武二十餘年,掌力自然非同小可。
蘇少卿不知他使出“小天星”,但看那劈空掌迅猛淩厲不由得驚呼一聲,拔出佩劍立時便要上前搭救,隻怕搭救得慢了,這女郎死在霍天青掌下。
想那馬行空縱橫江湖數十年,也敗在這劈空掌下,此女年歲不大,如何招架得住。
蘇少卿此刻還怪霍天青魯莽,怎麼不由分說就要打殺,說不準其中有内情。
——他不知,霍天青正是打着要将此女立斃掌下的主意。
因為他知道,這是上官丹鳳,雖不知她怎麼在閻老闆這裡,但無論如何,對他絕不是件好事。
他本以為“上官丹鳳”必定慌張無措,卻不想她面沉如水,片刻微微一笑:“來得好。”
她左掌平平推出,似慢實快,後發而先至,她穿着一身勁裝,但看那袖口微微鼓動,竟也是一記劈空掌,兩道掌力隔空對上,氣勁相對,威力非同小可,兩人衣袍鼓動如烈烈風吹。
蘇少卿收勢不及,佩劍受到氣勁反彈立時撞飛出去。
鐘芙右掌揮出,一股柔和力道将震開蘇少卿扶住,送到一邊去。
“劈空掌麼,在下練得也還可以。”
鐘芙内力強于霍天青,劈空掌掌力剛勁數倍于小天星,隻聽“啪”的一聲,霍天青倒飛出去,手臂生生折斷,口中嘔血,一時痛暈過去。
他很快轉醒,隻覺胸口痛若巨石擊中,不用探查便知,自己肺腑受傷,這傷絕不亞于當年的馬行空。
鐘芙收手笑道:“霍總管怎麼這樣心急,還未寒暄幾句便下如此重手,此非待客之道,倒是與霍總管往日謙和周到的美名不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