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鐵珊已多日不見霍天青了,此時一見,便是做足準備,心下也是一驚。
他身上沒有一塊好肉,頭發披散,滿頭滿臉的血,侍衛不曾下手過,他這副樣子全是因為那毒自己弄出來的。
他已經看不見是誰來了,隻覺滿眼都是五顔六色的氣球。
七蟲七花膏雖是七種毒蟲七種毒花,但其實毒蟲和毒花都可以再換,先前侍衛還手下留情,此番再審,雖仍是七蟲七花膏,和上一個卻不相同了。
東南一帶,毒蟲最多,其毒性猛烈不同于中原。
鐘芙醫術一般,毒術卻繼承星宿谷一脈,稀奇古怪毒藥層出不窮,又意外見識過王難姑的毒經,此番悉數加諸在霍天青身上,可不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從牢房出來,獨孤一鶴神色郁郁,他去喚來蘇少英。
蘇少英并未回房,正在院中等候,他想着師父既已來了,不知其他師姐妹如何,見師父叫他便詢問是不是有什麼緊要事吩咐。
“嗯,”獨孤一鶴對着蘇少英道,“少英,你去迎迎你師姐,叫她們不要在路上耽擱。”
蘇少英并不猶豫,向鐘芙同閻鐵珊道:“鐘姑娘、閻老闆,蘇某先告退了。”
閻鐵珊對他道:“到我的馬房領一匹好馬,腳程還快些。”
蘇少英先看了獨孤一鶴一眼,見他點頭應允才道:“那就多謝閻老闆了。”
此刻三人達成一緻,先将霍休揪出來再說。
“他要不心虛,這時候藏什麼藏!”
閻鐵珊隻要一想到青衣樓就在他身側,就不禁雷霆大怒。
那扇石門重的很,又是一整塊巨石砌成,想要打開,費事的緊。
獨孤一鶴冷笑道:“别忘了上官木從前是做什麼的,門後怕也是機關重重,而他上官木早已經逃之夭夭了。”
閻鐵珊想了想,豪氣道:“不妨事。”
珠光寶氣閣财大氣粗,缺什麼也不缺錢,閻鐵珊找人去請來機關第一的朱停。
石門做得再厚重,機關做得再精巧,那也難不倒朱停。
等他們打開石門,石門内竟有數不清的珠寶和兵器,還有一隊仆人和被仆人服侍的四個神志不清的老漢,個個稱自己是“大金鵬王”。
閻鐵珊哈哈大笑:“他是跑了,卻将一屋子财寶給咱們留下了,賠了夫人又折兵!天下還有比他更窩囊更愚蠢的嗎?”
獨孤一鶴冷笑:“怕是他恨得牙癢,青衣樓勢力不小,你可以小心了。”
“勢力不小如何,一群見不得光的東西!”
鐘芙也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霍休逃得快,卻把大半身家留下來了,現在倒不用咱們上門,他早晚會找上門來。”
就算他一輩子不上門如何,有本事就藏一輩子!
閻鐵珊昭告江湖,霍休就是青衣樓總瓢把子,這則消息幾天之内傳遍關中,又從關中傳開,料想不出一月,大大小小的武林中人都得知曉。
……
陸小鳳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說動西門吹雪出莊。
等他上門要求見閻老闆,侍衛道:“陸大俠見罪,府上近日人多事忙,實在不能招待你了。”
陸小鳳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胡子,摸了個空,才想去胡子為了請西門出關被他“犧牲”了。
他道:“請轉告閻老闆,在下是為金鵬王朝一事來的。”
侍衛聽了更是苦笑:“陸大俠,實話告訴您吧,大老闆不在閣中,無論您是為什麼事,都請您改日來吧。”
西門吹雪抱劍不語,陸小鳳同花滿樓面面相觑,陸小鳳心道:難不成閻鐵珊聽到風聲,刻意躲起來了?
等他們回到下榻的客棧,正巧在客棧中遇到吃齋飯的老實和尚。
老實和尚顧名思義,人老實又規矩,一見陸小鳳的臉卻仿佛如臨大敵。
因為他知道陸小鳳這人和麻煩纏身,遇見他,準有麻煩。
可他并未有什麼動作,仍在安安靜靜坐着,隻是道:“唉,一遇見你,老實和尚就要做不老實的事了。”
陸小鳳笑得開懷,到老實和尚桌旁坐下,同店小二點了菜,卻都是素菜。
無意中提及來意,老實和尚“咦”了一聲:“你們不知道嗎,珠光寶氣閣的閻老闆最近正忙着鏟除青衣樓。”
“什麼?!”陸小鳳吃了一驚,他着實不知。
“現在滿江湖人都知道,霍休是青衣樓總瓢把子,源頭就是閻鐵珊透露出來的。”
陸小鳳當然不知,他同花滿樓趕路去關外,又求西門出關,再趕路回來,折騰這麼久無一日空閑,沒喝酒沒交朋友,自然也沒有聽到這則消息。
仿佛幾天沒參與,事情就大變樣了。
花滿樓突然戳了戳他。
陸小鳳疑惑轉過頭,忽然覺得身邊有點冷。
西門吹雪正盯着他。
不好,好像把西門溜了。
西門默然:這般熟悉的感覺,好像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