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偉甚至連想見他一面都不能,他臉色難看地對金九齡道:“老總,那姓林的同咱們不是一個路數。”
林知遠是朝廷命官,孟偉隻是一胥吏,能耐他如何。
金九齡心知自己名頭大,但如今亦不是官身,何況六扇門也是在江湖和朝堂之間,和那些當官的始終走的也不是一個路子。
金九齡沒有自取其辱的習慣,他問道:“花滿樓可還在此地?”
“在的,據說昨晚拿下公孫大娘時他也在。”
想到此節,孟偉心頭不禁有些蕭瑟,那公孫蘭的底細他比旁人都要清楚,這婦人縱橫江湖,武功奇高,人亦狠毒,有女屠戶、桃花蜂、五毒娘子之稱,這麼一個女魔頭竟然在一個捕快手裡落網了,那能拿下她的人又該是何種樣的本事?
因着公孫蘭名聲太響,還未見到鐘芙本人,孟偉居然就有了不戰先怯的懼意。
金九齡心煩意亂:“打聽花滿樓下落,先去找他。”
被惦記着的花滿樓此刻正同鐘芙一起在甯縣縣衙的牢房裡。
本是與天同慶的佳節卻遭逢殺人魔頭出沒,林知縣不是不後怕的,他已經聽鐘芙介紹過了,這三十文的栗子放不去還不定要拿走多少人命,這怎麼能不叫他氣憤。
衙門連夜審案,其實人證物證俱在,也由不得公孫蘭抵賴,簽字畫押後便被押往大牢,這等人命案子,又是積年大案的兇手,都會公告示衆,最後被送往福州大牢,隻待人頭落地,不會有第二個結局。
牢房中還算整潔,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與公孫蘭舊時的居所相比的。
她現在已經沒有此前在鐘芙面前的嚣張氣焰了,于一個江湖人來說,武功内力比身家性命還重要,錢财沒了,就是搶騙盜奪都能再有,可内力一朝喪失那就真的什麼也沒了。
她驚懼地看着栅欄外的鐘芙,隻覺心神俱震,視鐘芙再也不能如往常。
那隻纖纖素手隻是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初時隻覺得渾身暖融融的,等察覺不好時再想擺脫卻已不能,全身上下都好似被她手掌黏住,隻覺得内力入東流入海,片刻之間被人吸得幹幹淨淨。
她身體癱軟,連想站起來都做不到。
那當下時,月華如水,面前女子固然美麗,可她隻當那是魔鬼。
如今想起,仍不免瑟縮,她的仇家何其多,若叫人知道她已無反手之力,隻怕下場不會比進大牢要好。
公孫蘭咬牙切齒:“這樣邪門的功夫,武林之中誰能容你!”
鐘芙可不在乎能不能被武林所容,因為向來隻有她容納别人的份,何曾有什麼人敢來容她。
她冷冷地道:“你們這些武林中人就是太肆意了些,知道畏懼才是好事。”
花滿樓面有憂慮,公孫蘭所言不錯,鐘芙練的功夫是在無形之中化去别人數年苦練的武功,叫人防不勝防,誰能不怕,誰能不膽寒。
鐘芙慢慢笑了笑:“我避居在福州,行蹤固然不隐秘,可你來得太快也太早了,‘紅鞋子’本事如果這樣高明,怎麼從前不同青衣樓一般捉拿我,莫不是暗中還有人相助?”
天下間的情報機構,從前的青衣樓是一個,剩下的是六扇門、丐幫還有号稱無所不知的“大通大智”,如今青衣樓其門下的情報網已經被鐘芙掌握,排掉這一個,鐘芙很好奇公孫蘭是從誰那裡得知她的行蹤。
鐘芙似笑非笑,看公孫蘭神色漸漸有所變化。
公孫蘭是個極聰明的人,也可以說有些事其實亦在她的掌握之中,隻是她從來隻當自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黃雀,卻不想剛出手就被人擒住了。
她迅速冷靜下來:“如果我肯說,你能放過我?”
鐘芙果斷道:“不能。”
公孫蘭勃然大怒:“你敢耍老娘!”
“以你現在的處境,哪裡有跟我談條件的餘地,你可要想好了,眼下到底是誰比較着急。”
公孫蘭恨不得對着鐘芙破口大罵,她知道對方是在威脅她,可她偏偏隻能吃下這個威脅。
福建離兩廣最近,若是知道她現在武功盡失。隻怕蛇王第一個來找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