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先前積壓的情緒立時就散了:“你……”
鐘芙笑笑:“葉城主,氣大傷身,還是少生氣為妙,先還你内力,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她對跟在自己和葉孤城身後的人道:“兵分兩路,樓一跟着我,樓二跟着葉城主,誰打得多,重重有賞。”
她揮鞭催馬,黑馬嘶鳴一聲,追着前方獵物而去,她一動,身後的人馬緊跟着她催動馬匹,這些人個個都是騎射的好手,将鐘芙簇擁在中間,但見她弓拉如滿月,箭頭閃着銳利的光芒,一箭射中草叢之中,隻聽一陣哀叫,樓一已經帶着提着一頭鹿出來了。
眼見樓主已經率先獵鹿,樓二對還呆愣着不知道想什麼的葉孤城道:“葉城主,咱們也快點吧,樓主手快着呢。”
再不動,隻能跟在她屁股後面吃灰了。
樓一樓二都是原先青衣樓的人,蘭襟被鐘芙派去處理其他事務了,能在鐘芙跟前說得上話的還剩下她們。
她們對霍休沒有什麼要誓死效忠的情感,從前在青衣樓中也隻是三流,不得上面人看重。不過這倒不是因為她們本事不濟,而是她們剛從訓練場出來,手上殺孽不重,還沒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大案子,也因為此,在鐘芙清理樓裡人時逃過一劫。
她們是殺手,可也不是天生就是殺手,從生下來就願意做這一行的,鐘芙給了她們重見天日不必躲躲藏藏的機會,她們自然想要牢牢抓住,何況又親眼見過鐘芙同當世高手對決的情形,對她既有敬畏又有感激,對她的忠心不知道要比對霍休的強出哪裡去。
葉孤城回過神來,也催馬向前,内力運轉流暢,葉孤城感到久違的輕松之意,一時間隻聽見弓弦撥動,兩撥人暗地裡較起勁來。
一個西南,一個向東南,漸漸分開來。
樓一難掩擔心,趁鐘芙放箭的空隙對她道:“樓主,萬一葉孤城跑了……”
“跑?他跑到哪裡去?現在去往大明的船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下,就算真叫他劫到船回了大明,他也隻能當通緝犯,與其躲躲藏藏被人通緝,他為什麼不跟着我,我多好說話。”
樓一看了自家樓主一眼,對這個“好說話”心存懷疑,以她之見,葉孤城每見樓主一次都要被氣一次,雖然是他自己想不開,但樓主氣人的本事也并不低。
鐘芙叫她專心點:“樓二的勝負心強着呢,你小心輸給她,遭她嘲笑。”
樓一精神一凜,忽然引弓射箭,将一隻尖頭蛇釘死在樹梢。
這條蛇遠看有成人手腕粗,身上有眼狀花紋,這一瞧就知道是條毒蛇,這種蛇毒性強烈發作極快,而這片山林是專門供圖南貴族子弟來來遊獵的,把遊獵之地設在這裡也不知道是因為這群人膽子大不怕死,還是覺得人口太多死幾個也沒事。
這條蛇雖然釘着三寸,可尾部兀自掙紮扭動,樓一心中一喜,想着肉雖然不能吃,但蛇囊裡的毒定然大有用處。
她催馬上前剛要将蛇收進袋中,忽然一隻羽箭從斜前方射了過來,樓一右手一翻已經将箭接在手中,兩指用力将箭原路返了回去。
隻聽一聲悶哼,不遠處有人從馬上栽倒在地,正抱着自己的右腿哀嚎,方才那個射箭的就是他。
“什麼人?”她已經彎弓搭箭對準林中影影綽綽的人馬。
一個身穿華麗絲綢織物的男人從林中催馬過來,身邊依次排開着的侍衛也個個背負弓箭,将他拱衛在中間。他周身的人沒想到對面的人竟有這樣好的箭術,見她撘弓引箭,對她警惕三分,唯恐她出手傷到自家公子。
男人看也不看地上的侍衛,對樓一道:“叫你家主人出來說話。”
樓一冷笑一聲,倏忽一箭射出,男人沒想到她一個侍從也敢說放箭就放箭,臉色驟變,急急忙忙催馬向後,可不及身邊人掩護上前,長箭已經來到眼前,卻是一箭釘在先前落馬人的咽喉上,将人釘死在地上,便如先前釘死那條毒蛇。
而等着侍衛遲一步拉弓射箭,她早就騎馬遠離射程之外。
鐘芙施施然前來,一眼瞧見不遠處衣着華麗的是默慶的小兒子,名叫默度的。
默度怒氣沖沖:“你們好大的膽子,在我的地盤上卻敢射殺我的人。”
他雖然生氣,理智還在,卻不敢走出侍衛們的保護圈,隻怕方才那勁裝的女郎再一箭把他從馬上射下來。
鐘芙一瞧就知道這是找茬來了,剛才那人對着樓一出箭手下并沒有留情,正是奔着要她命來的,她神色不動:“三公子想怎麼辦?”
默度不懷好意地道:“你們打傷我一個侍衛,自然要再賠我一個侍衛。”
樓一冷笑着說:“好,我殺了三公子的人,我自己賠給三公子,就不知道三公子敢不敢要了。”
默度心頭一跳,揮着馬鞭道:“我不要你。”
“我要你。”他的馬鞭指向了鐘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