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面色蠟黃卻道:“這白雕和獵犬明顯是有主的,你别招惹人家。”
射箭人臉色鮮血橫流,痛苦難當,他一手按着傷處,隻覺得失了面子,羞惱道:“什麼有主的,我看上的就是我的!”
他向前大喊一聲:“喂,你的雕兒和獵犬我看上了,識相的就給老子送來。”
他口中說的是黨項話,這人也正是一副西夏打扮,鐘芙本來不欲理會,這時卻冷笑一聲,右手兩指屈伸,隻聽一聲痛呼,那騎馬的人當即從馬背上仰頭栽下。
同伴這時卻吃了一驚,這人自小馬背上長大,便是飲醉了酒也不說會從馬上栽倒,忙要下馬将人扶起,可還未等跳下馬來,也是接二連三摔了下來,面色蠟黃的人心中一凜,忙拉缰後撤,他低聲喝道:“誰也别過去!”
身側其餘西夏人立馬停住動作,嘴上卻是罵罵咧咧不停,這人心裡暗罵一聲,同那些人又隔開距離,果然又聽接連痛呼,又有人從馬上跌落。
他冷眼望着跌下馬的西夏人,見他們隻是痛呼不能起身卻面色如常,知道不是中毒心下一松,可忽而又是一緊,從拉弓引箭到跌下馬來有一盞茶的時間沒有?這人功夫當真是極高強了。
他放眼看去,那白雕已經落在一個青衣打扮的人手臂上,那獵犬也呲着牙對着他們,模樣甚是兇狠,西北風沙大,這人帶着風帽一時瞧不出男女,他道:“我等行經于此,冒犯閣下了,還望恕罪。”
他又用漢話說了一遍。
阿紫先前沒有聽懂這人在說什麼,這時卻冷哼道:“想打就打,想停就停,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她定睛一瞧,這些人都是一副武士打扮,“咦”了一聲:“這是西夏一品堂的人馬,他們到這裡來做什麼?”
西夏一品堂是西夏召集武功豪強者組建來攻打中原武林的,阿紫自問不是好人,可這些西夏武士卻又是另一種惡了。
小阿紫撺掇道:“既然是西夏人,捉一兩個去練功又有什麼問題。”
鐘芙應了聲好。
她對那群西夏武士道:“留這些人下來,剩下的可以走了。”
面色蠟黃的人聽她聲音是個年輕女子不免心中一驚,又聽她說要留下這些人眉頭一皺:“閣下可是說笑麼?”
鐘芙道:“你瞧我是在說笑的樣子麼?”
那群西夏人中會說漢話的不止一個,聞言大怒,叫嚣着又要沖鐘芙拉弓,未等他拔箭,又是一人栽倒在地。
面色蠟黃的人繼續道:“好厲害的彈指神功,在下李延宗,閣下是中原哪位豪傑?”
她冷哼一聲:“好多廢話,到底留不留!”
西夏衆武士不覺一陣頭暈目眩,情知是中了敵人獅子吼一類的功夫,又有幾人馬上坐不住當即要栽倒,李延宗立馬叫人将其扶住,心道,若真全将人折在這裡隻怕回去要吃挂落。
鐘芙數了數人頭,見他們一行三十五人,心想是否要把人全留下來,便見那蠟黃臉色的人伸手号令衆武士,向鐘芙抱拳轉身便走。
這西夏人此次遁走,大感失了顔面,下屬道:“李将軍,咱們是不是召集人馬……”
李延宗冷聲道:“回營再說。”
他心道:那人方才用的是彈指神通一類的功夫,我慕容氏的參合指、大理一陽指、少林拈花指、無相劫指、多羅葉指,都是一等一的指法,不知這人使得是什麼功夫。
這名叫李延宗的正是與北喬峰齊名的慕容複,他身擔複國大業,此番易妝前來西夏便是要趁機挑起西夏與中原的争鬥,到時蚌鹬相争,自然是他這個漁翁得利。這一次同一品堂出來是為找毒物制出“悲酥清風”,卻不想遇見鐘芙并與其起了沖突,他雖有把握全身而退,卻沒有把握能将手下人一起帶出,方才那跌下馬的都是另一個将軍的人手,他若将自己的人折在這裡,隻怕回去要吃挂落,吃瓜落不算什麼,若拿他問罪,他隻能放棄在西夏的全盤謀算,到時他一番心血便盡數白費了。
慕容複将那青衣人身影牢牢記在心裡,隻待來日洗刷今日恥辱。
鐘芙不知他什麼人,自然也無從得知慕容複的心事,她将跌下馬的西夏一品堂武士内力盡數收為己用,這些人内功已經遠超一般中原武林人氏,可見西夏所圖甚大。
等解決了這些人,她繼續往西而行,步子愈發快了,不幾日的功夫,已進入昆侖山西段。
冰蠶出自昆侖,昆侖山脈綿延千裡,元朝時這裡是昆侖派和明教以及其他大大小小武林門派的地盤,到了如今,漢人稀少到已近乎絕迹了,鐘芙在山中行走,偶爾有物是人非之感,隻是這種物是人非卻是向前而非向後,這倒也是十分奇特的經曆了。
自從進了昆侖山,莽牯朱蛤便不住地叫喚,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麼其他毒蟲的吸引,鐘芙感謝它在段延慶出現時為她示警,雖然這小東西或許隻是無意為之,但鐘芙仍是道:“我不吃你,借你引出冰蠶後,我就将你放回去好不好?”
莽牯朱蛤慢慢鳴叫了一聲。
這一日到了西昆侖,鐘芙将莽牯朱蛤放了出來,叫雕兒和獵犬跟着它,莽牯朱蛤一從盒子中爬出來,向着一個方向鳴叫幾聲,接着就爬走了,它速度極快,山間鳴蟲自它出現便一聲也不吭了。
鐘芙沒有跟過去,沿着懸崖峭壁扶搖直上,她速度極快,腳踩着山壁凸起的石塊、草木枝丫,躍起有兩丈來高,當真是憑虛禦風、仙人一般。
山腳下綠草如茵,上首卻白雪皚皚,越過了雪線,溫度就愈發低了,鐘芙全身真氣鼓蕩,那從段延慶和西夏武士身上吸取的内力如今已經盡數化為己有,寒風将她衣衫吹得烈烈作響,她在山巅間行走,終于在西首選出一個石洞來做落腳行功之地。